笑,杜檀昔装作感兴趣的样子,笑得花枝乱颤,目光不经意间往刚刚的墙角瞥了眼,野花不见了。
回到住处,粗略勾勒出花样后,卷起图纸,起身出门。
铜鼓街是条老街,每户院中的墙头伸出花枝,几个小童跑过,留下一串串的欢笑声,杜檀昔捻下肩头的花,敲响了门。
“檀昔姐,你怎么来了?”
“进去再说。”
一股混合了苦和酸的气味飘入鼻中,她怀疑自己鼻子出了问题,使劲嗅了嗅,转身逃出门外。
没猜错的话,嘉宁又在制药,她已经在崔府领教过了‘厉害’。
“对不住对不住。”
嘉宁端起药汤倒入废槽,又用水冲刷了几道,拉下面罩的瞬间被熏得翻白眼,立刻又戴上了,拿起扇子使劲扇:“应该好很多了,檀昔姐,你闻闻?”
“……”
如若不是情况紧急,她现在应该转身就走了。
杜檀昔硬着头皮进来,尽量放缓呼吸,唇动齿不动道:“你认认,这是什么花?”
嘉宁接过图纸,正反看了一遍,不太确定:“应该是野花吧,我问问师父,师父!”
孟公睡得正香,在一声声催魂的喊声中惊醒,无奈整衣而出,“午憩时刻不能打扰,否则折寿不晓得吗?”
“这不是有急事嘛,”她蹦蹦跳跳到孟公面前,递过图纸:“您看看,这是什么花?”
他仅看了一眼,道:“罂.粟花,有止痛止泻的作用,但不宜滥用,否则就会和五石散一样,吸入时飘飘欲仙,死时极其痛苦,容易染上瘾,早就被列为违禁物,你问这做什么?”
“不是我要问,是檀昔姐要问,就是洛阳来的钦差,我不是说了我是和钦差一起来的吗?”
“孟公。”杜檀昔上前见礼。
“原来是钦差大驾光临,有失远迎。”他点了点头,笑道:“是在查案吧?”
“正是,感谢孟公解答,晚辈告辞。”
县衙里,一群官员坐在下首,都不懂杜檀昔召他们来是为何,只互相用眼神诘问对方。
“侯三和异邦勾结倒卖货物、打压商贩,你们为什么不出面制止?”
据房通所言,长安有一批大食商人,他们和侯三侯四以及一些帮派勾结,挤压当地做香料生意的大唐商人,逼得他们要么交钱要么搬出长安。
一群异域人在大唐土地作威作福,哪还有王法?
见她问责,郑刺史、杜知府等都不敢做第一个发声的人,还是夏侯冰出来解释道:“钦差有所不知,突厥对大唐虎视眈眈,有不断扩张之势,为抵抗突厥,大唐和大食结为盟友,互相往来频繁,天后下令要给大食商人最高一级待遇,只要他们不杀人不放火我们也不敢拿人,否则一顶破坏邦交的帽子扣下来,实在吃罪不起。”
好像确有此事,杜檀昔怒火渐渐平息,这个政策短时间来看是好的,可长时间却是对本土商业的严重打击,到时候全大唐所售香料被大食一家垄断,其他香料商人只有转行。
物以稀为贵,香料定价权掌握在大食手里,为牟利定是节节攀升,贵族又爱香,长期以往,钱财流失,税收峻减,各地民生工程难以开展,是危国之相。
侯四正好是开香料铺的,侯三种违禁药物,会不会是为了把它制成香料,让全大唐染上瘾,离不开这种香料,进而达到日赚斗金的目的?
商人为了利益没什么干不出来的,尤其是侯氏兄弟这种不走正道的商人。
杜檀昔闭眼,“那你可知道,侯三可能种了罂.粟花,这种花要是入药或者做成别的,便会和服了五石散一样,在快乐中痛苦死去?”
“什么?”夏侯冰眼睛瞪大,“罂.粟花不是禁种物么?好一个侯三,我这就去把他拿下。”
“等等。”她叫住了他,“你去侯四开的香料铺买点香料回来,买几样最贵的,钱到时候我出。”
今天去的时候她只发现了一小珠,说不定是夹在别的花种中误种了也不一定,没有证据的事闹大了不好收场。
侯三背后站着大食商人和霹雳堂,就算真种了也不可能是他自己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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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色渐渐暗了下来,几个做完农活的农夫坐在摊前喝完最后一口甜水,扛起锄头要走,听身后马蹄飞扬,震得尘沙四起:“钦差办案,闲杂人等速速避让!”
一队士兵穿街而过,百姓知道出了大事,急忙收拾东西回家。
侯三在府里喝着美酒听着小曲儿,就听下人通报夏侯都督来了。
还没出内院,夏侯冰已经闯入府中,让人把府邸围起来,开展搜查。
“都督,您是做什么?”他满头雾水。
“待回你就知道了,搜。”
夏侯冰的唇抿成一条线,不管侯三怎么问,一概不答。
“都督,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