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前灯易灭,川上月难留。
宋不卦略带烦闷地嚼着一根干草,旁边,杜泽砚同样坐在车辕上,却满是惬意。
这几天,宋不卦几乎天天都被沈屿之“折腾”,虽说并没有切实地让宋不卦难受,但也足够杜泽砚看热闹了。
他现在一扫刚开始看到宋不卦随侍在太子身边的不爽,看起来神采奕奕的,甚至还暗戳戳的有些小“同情”。
这不,他直接凑到了宋不卦的身边,轻咳两声。
宋不卦想也知道,这厮说不出什么好话。理都不想理他,往旁边挪了挪。
脸也直接扭到了另外一侧。
杜泽砚见状,瞬间皱起眉头。
但是想起这些天,宋不卦的经历,他又自我安慰了一番,觉得自己应该君子有大量,也就很快就不在意了,反而拍了拍宋不卦的肩膀,故作安慰地说道:“小宋大人!你也不必如此愁苦!再过三刻就能到金陵了!想必,到时候,你就好受一点了!”
宋不卦更烦了,将他的手拍掉,皮笑肉不笑地冲着杜泽砚说道:“多谢小杜大人关心!不过,呆在太子身边,简直是宋某三生有幸!怎会不开怀!不知道怎么竟让小杜大人误会了,难道……”宋不卦皱起眉头,“莫非是小杜大人最近心有烦闷……”
“怎么会!想来是我误会了!”杜泽砚赶紧打断宋不卦的话头,不敢让她继续说下去。
等见到宋不卦得意的眉眼后,杜泽砚才自觉讨不到什么好处,没好气地要甩袖离开。
只是这个时候,反倒是宋不卦拦住了他。
眼珠子一转,对着杜泽砚笑靥如花,“唉!杜大人别走啊!”
杜泽砚打了个寒颤,知道这人肯定在算计些什么!
只可惜,袖子已经被抓住,竟然扯不出来,只好憋屈地蹲坐在宋不卦的身边,“干什么!”
宋不卦装作没看出来杜泽砚的不高兴,将头凑到他的耳边,小声打听。
“唉,你说你们太子殿下有没有什么特别喜欢的东西啊!”
杜泽砚猛地距离宋不卦极近,感觉自己的耳朵都被对方的头发扎到了,一脸嫌弃地远离,却又被宋不卦瞬间拉回去。
他有些不适,眉头也皱起来,“你问这个干嘛!太子的喜好岂是我们这些人可以揣测的!”
宋不卦才不管杜泽砚在想什么,见到对方想要躲开,也没有继续凑近,而是双眼发光地看着他,“唉,就是说说嘛!杜大人不也觉得我最近一直惨兮兮的嘛!”
“我呢!也没有别的意思,就是想要让太子殿下开心一点!”说着,宋不卦眉头都耷拉下来了,就像是一只灰心丧气的小狗,“唉,我只是一个卑贱的天文生!要是真的得罪了太子殿下,这往后的日子怕是……”
说完,宋不卦还不忘幽怨地看了一眼杜泽砚。
杜泽砚原是想说,这关我什么事!
却在看清楚宋不卦委屈的眉眼后,莫名说不出什么嘲讽的话。
他的话语噎在口中,久到宋不卦以为没戏的时候,杜泽砚才终于磕磕绊绊地开口。
他将自己的袖子从宋不卦的手里面扯出来,又谨慎地听了听身后的声音。
这才半是倨傲地说道:“你你你……你应该多看看书,尤其是前朝古籍!”
宋不卦瞬间意会,松开杜泽砚的袖子,还小心地拍了拍上面的灰!
“多谢杜大人!小的确实才疏学浅!就应该向杜大人学习!”
杜泽砚莫名的有些脸红,甩了甩自己的袖子,“哼,你知道就好!”
两人之间的密语只持续了很短的一段时间,不过,就像是杜泽砚说的——金陵就快到了!
金陵作为本朝的前都城,形制上自然也和京城十分相似,甚至说金陵城中还残留着本朝开国时候的宫殿。
宋不卦一行人也正是要暂时住在这些宫殿里面。
不过,宋不卦没有太多的时间来观察金陵的这座宫殿。
刚一安顿好,她就忍不住偷偷溜出宫殿,好在人们大多忙着整理随行的物品,就连沈屿之也忙着和当地的属官见面,一时间竟然没有人留意到她溜出去了。
“古籍?”宋不卦走在长街上,嘴里面念叨着,又想起上一次看到的沈屿之手中的《寻异录》,心中瞬间就有了计较。
她脚步一转,瞬间就远离了刚开始预备去的书铺。
转而向着一处繁华热闹的地方走去。
既然是太子没有的古籍,寻常书铺里肯定是没有的!
而且,论起关于奇闻轶事的古籍,哪里还能比戏园子多呢!
宋不卦眼中放光,瞬间就有了方向,只是她没有看到,她的身后,小巷阴影中,一个人正紧紧地盯着她的背影,眼神狠厉。
手中有寒光一闪而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