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忘记了什么?
三娘只觉得一阵眩晕,她冲过去把紧闭的房门打开,下一秒弯下腰止不住的干呕起来。
观复把王子衿护在身后,蚩律上前把三娘扶到一边,然后抬脚走了进去。
他闻到的血腥味终于找到了来源,屋子里,整整齐齐的摆着几具无头尸体,切口锋利干净,一刀毙命。
“看样子应该是昨夜死亡的,而且这些人是被同一刀看下头颅的,姐姐,你不认识这些人么?”
三娘蜷缩在角落里涕泪横流,不住的摇头,“不知道,我没见过他们,昨夜里客栈应该只有我们几个人。”
观复走近查看了一下,他武功不弱,蚩律内力深厚,昨夜他们二人竟然一丁点声音都没听到。
“我们都在二楼,昨夜也没听到脚步声,只有厨师一个人住在后院,现在,他的嫌疑最大。”
倒泔水的地方并不远,那厨师到现在还没回来,而且,为什么所有人看到的他的外表都不一样?
“九娘呢?”
“刚才我一直拉着她的手,后来,师兄把我拉到身后,我也放开了她的手,在那之后就没再主意她了。”
“而且,我们根本没有听到她的声音。”
“那么几位,到底是谁提议要来后院看看的?”
几人面面相觑,观复不是这种爱凑热闹的性子,那声音很明显不是个女子,也不像蚩律的音色,到底是谁提议的,所有人都没了印象。
空气中好像有哭泣声,雾气慢慢环绕过来,还有若有若无的厮杀声,不需要出声,所有人都很有默契的离开后院。
小心安静而又快速的往大堂走去,最后离开的蚩律还关好了门。
观复最先出来,在楼梯拐角处看到了一闪而逝的黑色身影。
张九娘,这古怪的女郎绝对知道什么,当下拉着师妹上了二楼。
九娘身体贴着墙壁小心的走着,刚刚,在听到了那道怂恿他们去后院的声音之后,她果断地回到了二楼,却发现,王子衿竟然牵着一个身着黑衣浑身腐烂的东西去了后院。
她就小心的跟着几人一起去了后院,刚开始的时候几人还在说话,后来,一切都停止了,没有人再说话,而他们之前谈论的厨师明明是一具披着人皮的白骨。
她探出头,却发现那腐烂的东西整个脖子扭回来再看着她。
她几乎一瞬间就离开了后院逃去了二楼。
又是这样,这种奇怪的东西,和在府里看到的一模一样。
她祖上曾经是封疆大吏,后来渐渐没落了,祖父早死,全靠祖母一人把父亲兄弟几个拉扯大,张家在当地是有名的大户人家,只是,美中不足的是,张家三房竟然只有十几个女儿,没有一个传承香火的男子。
自九娘记事起,她能看到的就只有四四方方的天空,张家家教极严,凡是女婴过了满月就要被送进这院子里,平日里只有几个上了年纪的嬷嬷照顾她们起居。
而长到九岁,就有人进来教她们女诫女德还有女红。
九娘贞静温顺,还有一副好样貌,父母祖母都对她很满意,她曾穿着厚重的礼服,被侍女抱着穿过长长的,漆黑的走廊,在雪地里跪在祖母院子外面请安。
二娘是大伯家的孩子,前年定了亲,是大伯的好友,前年刚死了妻子,大伯马上就把将将满十岁的二姐说给了他,约定明年就完婚,因为他的儿子马上就到了娶亲的年纪,没有母亲操持不像样子,哪怕二姐比他儿子还小几岁。
当时大伯很高兴,几个姐妹也都很高兴,纷纷恭喜二娘得了一份好姻缘,她也是这么觉得的。大姐早夭,早夭的女婴入不得祖坟,不知被埋到哪里去了,二娘就是实际的长姐,她性情温柔,女红也最好,说话温声细语,对父母长辈恭敬,友爱妹妹,家里人都很喜欢她。
九娘被缠足的时候,疼的一晚上整夜整夜的哭,二娘就把她抱在怀里,慢慢的哄着她。
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二娘开始整日的绣嫁衣,九娘第一次见到那么热烈的颜色,她们姐妹平日里的裙子都是青色黑色,头上发饰都很少,但是因为大伯母要给二娘准备嫁妆,九娘也见到了她从未见过的鲜艳的布料和首饰。
嬷嬷还在教二娘以夫为天,日子就这么过去了,二娘也敲敲打打的上了花轿,她们没有去送二娘,因为她们不能离开院子。
一年到头,只有过年去拜见祖母的时候可以稍微离开一会,剩下的,应该就是想二娘这样嫁出去了吧。
回门那日,二娘的丈夫也跟着她一起回来了,嬷嬷说,这是姑爷看重二娘,可是,既然看重二娘,为什么又会弄伤她?
九娘当时还年幼,就这么问了出来,二娘白了脸就要来捂她的嘴,身后的侍女露出意味深长的笑容。
二娘走的时候,九娘裹了披风去院门口送她,二娘伸出手摸了摸她的脸蛋,脸上是涂了脂粉都掩盖不住的憔悴和忧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