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拉着九娘的手和她说,“我们小九儿要永远是个孩子才好呢。”
九娘颤颤巍巍的陪她走了很久,但实际上只有很小的一段距离,她脚疼,走不了太远。
在漆黑的院门合上的一刹那,九娘觉得二娘身边的锦衣少年似乎看了她一眼,那眼神让她很不舒服。
终于,她的目光完全被挡住了,她在那里站了很久,知道嬷嬷来抱她回去。
“夫人,那是谁,你的姐妹么?”
“是我的九妹,今年虚岁八岁。”二娘低垂着头,细细的说了。
“八岁,不小了,夫人嫁给我父亲的时候也才十一岁,不过还有三年。”
那锦袍公子一副好相貌,二娘却止不住的发起抖来,“公子,我妹妹还小,请公子放过她吧。”
“夫人,”锦袍公子扶着她的手,“不是我不放过她,是你们张家不放过她,她在我手里还能和你做个伴,到时候你们在娘家是姐妹,在夫家还是姐妹,多好。”
二娘无声的留下泪来,风雪掩盖了她的身影。
二娘出嫁了,三娘也订亲了,四娘和五娘病死了,但是又有新的姐妹被送进了院子,九娘也慢慢长大,开始和几个姐姐一起学习女诫。
她会像她的几个姐姐一样,嫁人生子,一辈子恭顺卑弱,在四四方方的后宅度过一辈子,可是,二娘死了。
难产死的,她新婚不久就有了身孕,家里人都很高兴,说她有福,在夫家站稳了脚跟,可是,她难产了,一尸两命,她的丈夫当夜在妾室房里,第二天才知道。
二娘死了,大伯打算再把家里的一个女儿许给好友做继室,只是选来选去都没有合适的,那时候又正逢三婶的娘家人来家里要个说法,不知怎么的,外边竟然有个闲汉摸了进来,看到了三娘。
虽然那闲汉很快死了,但是三娘的名声也没了,她未来的夫家很快来退了亲,寒冬腊月的,十几个女子戴着白花跪在院子里,屋里是能决定她们命运的人。
九娘也不安的跪着,很快,就有人出来了,没有人说话,但是,在见到了他手里的东西那一刻起,所有人都明白了自己的命运。
很快,有人哭起来,从三娘开始,有嬷嬷走到三娘身后,拿起托盘上的白绫缠在了三娘的脖子上,三娘秀美的面孔开始扭曲变形,双眼突起,手抓着白绫想要扯开,双脚不停地在地上乱蹬。
直到没了声息。
院子里的哭声越来越大,但是没人逃跑,三娘,六娘,七娘,八娘,快要轮到九娘了,她看着嬷嬷双手握着白绫走来,眼泪不受控制的流出来。
白绫缠在了她的脖子上,越来越紧,她快死了。
“祖母,母亲,父亲。”
院外传来一个女子的声音,轻飘飘的,似乎有说不出的感觉,九娘听出那是二娘的声音,院里的嬷嬷下人还有长辈都害怕极了,尖叫着逃跑。
十四娘过来把九娘脖子上的白绫解下来,下一刻,九娘感觉怀里一重,脸上溅上了温热的液体。
“十四娘......”
她怀里的是十四娘的头颅,脸上的是十四娘的血液,十四娘瘦弱的身体也倒在地上,九娘眨眨眼,不可置信的看着眼前的一幕。
肚子高高鼓起的二娘手持利刃站在十四娘身后,她穿着楚家那日的红嫁衣,头上身上都是鲜红的血液。
她的肚子里好像有东西要出来一样,所有人都在逃,高高在上的大伯和大伯母跪在二娘脚下求她饶命,祖母也从软榻上跌下来,平日里最重孝道的父亲把她踢开,只顾着自己逃命。
九娘放下十四娘的头颅,慢慢起来,她跑得很慢,中间被无数次的撞倒,又自己站起来,她打开院门,朝着自己的院子跑去。
路上,有人捂着她的嘴把她拖到了假山后面,一个冰凉的锋利的东西抵住了她。
“闭嘴,想活命就按我说的话做。”
九娘忍着呜咽声点点头,那个人抱起塔,瞬息之间就把她带回了院子,那里还有其他几个人在等他,一个穿着奇怪的女子走上前来,温柔的和她说话。
“小妹妹,没事的,告诉姐姐发生了什么,你认识那个杀人的女子,是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