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捋直舌头小声回应他。
我并没有做什么。我不好对别人的生活指手画脚,只能在自己力所能及的范围里稍加帮助。有先前鲁莽的经验后,我只怕自己的所做再让那位太太困扰,没想到她心中还记挂着我。
"朝仓哥搬来五年了吧。"伊佐那从口袋掏出烟盒,他手指间沾染的血液过于滑腻,让烟盒从他手中溜到地上。他并没有不耐,弯下腰捡起烟盒,取出支烟叼到嘴里。他抬头把烟盒朝我递了递问:"朝仓哥要不要来一支?"
我赶忙摆手拒绝。我可不敢去接那个红腻腻的烟盒。
他没有多说,戏谑地勾了勾唇角。
伊佐那熟练地点燃烟,我没来由得想要是让太太知道,她准要流泪,她见不惯伊佐那有这些习惯。
一点橘红从伊佐那唇边点燃,蓝色的烟雾轻袅袅地捧住他的脸。忽略他身上的血腥不看,他可以算是十足的美男子,走出去不知道会引多少女孩尖叫。
"因为姨妈很喜欢你,所以我想这些事情可以跟你讲讲,毕竟朝仓哥搬来五年也没写出个像样的作品,但姨妈一直期待能收到你亲手签名的成名作。"
我没从伊佐那白开水似的声音里听到嘲笑,他的眼睛被烟雾遮挡,我甚至无法分辨这位年纪尚幼的少年究竟在想什么。
"我家的情况你应该都清楚。"伊佐那说到"家"时轻笑出声,他假模假样地咳嗽,接着说,"十岁那年姨妈把我接回来,啊,我是七岁被送到孤儿院的。送我去孤儿院的是我的养母,我一直不知道来着,我以为她是我真正的妈妈。她说会来接我,我也一直这么相信。见到姨妈的时候,我吓了一跳,嘛,毕竟长得太像了,不需要做鉴定都能猜到我们肯定是一家人。朝仓哥第一次见我们,不是也把我们当作亲生母子了。"
我当时的确把他们当成亲生母子。
"姨妈说我母亲早就已经去世,她们姐妹来到日本后失散,她好不容易才打听到我的下落,她说她现在只有我一个亲人。"伊佐那眯着眼睛,沉沉吸了口烟,"十岁,我什么也搞不清楚。姨妈搂着我哭,我被她哭得稀里糊涂,就跟着她来到这里。到了之后我才知道她还有一个丈夫。那个白痴没办法生孩子,这才同意姨妈把我带回家收养。自己生不出来东西,就把火全撒到姨妈身上。"
"不知道朝仓哥清不清楚,那家伙之前是上市公司的高管,总的来说大概就是你们都推崇的精英白领吧。知道自己生不出孩子后就无心工作,沉迷赌博,欠了一屁股赌债。不过还没有丧心病狂到让姨妈出去卖。他好面子,干不出这种让人背地里说闲话的事。"
"我还记着朝仓哥那次拿棒球棍冲来我家,明明吓得腿都在发抖,还在门口大喊。我当时想原来朝仓哥也有帅气的一面啊。我想保护姨妈,但姨妈不允许我反抗他。姨妈总是把我护在身下,挨完打再抱着我流泪。她说她只有我这一个亲人,她绝对不能离开我。我是日本籍,虽然是个混血,不过从证件上来说,确确实实是个日本人。姨妈总没办法带着我一起回菲律宾,被遣返的话,我们两个或许这辈子都不会再见。"
"之后我跟一些机构打听,避免被遣返的方法有,但上下运作、办理手续,还有其他乱七八糟的,我和姨妈都没有钱。姨妈当时的精神状态已经不太稳定,离婚也不具备独自生活的能力,呆在那个男人身边竟然成为姨妈最好的选择。我觉得自己很无能。没地方给小孩提供正经赚钱的路子,我就去偷,去抢,打架也是家常便饭。"
"有时候我到家很晚,家里只有姨妈一个人。姨妈不开灯,我以为她已经睡了,但她安安静静站在厨房。我不开灯,怕吵到她。从内厅到我的房间,经过厨房时我被姨妈的身影吓得险些心跳都要停止。我打开灯,问姨妈干什么自己站在这儿。姨妈看了我好一会儿,看得我后颈发凉,浑身毛嗖嗖的。姨妈说:''我在等你。''
''时间好晚了,你快去休息啦。''
''你打工有没有吃饭?不好好吃饭怎么行!我给你留了晚餐,热一热就好。''
''我在打工的地方吃过饭了。''
姨妈一下子不说话了,呆呆看着我。她手足无措的样子让我觉得好可怜,我简直想抽自己两个耳光。我真的没办法面对这样的姨妈,所以我逃跑一样地说:''我好累了,想去休息。''
姨妈立刻答应,喃喃讲:''应该的,应该去休息,你好累了,快去休息吧,好好休息。''
我冲回房间,反锁上门。那个男人不在,估计又要通宵赌钱。我坐在椅子上,门外空荡荡的,什么声音都没有。没有姨妈回房间的脚步声,也没有门的响动。我有些担心姨妈,心想出去看看。这时候我听到姨妈嚎啕大哭,她疯狂锤打案板,案板砸得流理台哐哐响。当我走到她身边,她的手掌已经完全肿了。她感觉不到疼痛,一下又一下恶狠狠扇自己耳光。
她看到我,拼命尖叫着:''为什么要做这些!为什么要做这些!''
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