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愧是薛颖,一个响指的功夫就把事情办妥,白缘连人带行李被送到薛颖所说的闲置住处。
小轿车驶进小区门口的纳米材质镂花大门,门匾上雕刻璛伟状三大字“嘉天苑”,里面风光自不必提。
白缘有些犯怵,薛颖没和她谈钱的事,只说先住着,她推诿了两下,薛颖只好说这算欠她一个人情,这才罢休。
薛颖没说是这种档次的啊。
脑筋多转几圈,又挺合理。
薛家有钱,闲置的空房子也不可能是什么偏僻的老破小。
白缘对吃穿住行一点不讲究,却也知道这种高档小区附近物价必然不会低。
无非把暂时省下的房租用来支付日常开销,绕来绕去,还是没钱。
这世道,穷还真是寸步难行。
婉拒了司机尽职尽责要帮她把行李搬上去,拖着一个寒酸的行李箱,轮子着地发出苟延残喘的铿锵声,背上一个书包,几处线头暴露在外,裸露着白缘为数不多的尊严。
到达楼层。
白缘在心里默默下决心,自己攒钱的第一件事就是换掉这个用了八年的行李箱。
因为事先没录指纹,也没弄人脸识别,门又没有钥匙插孔,薛颖没告诉她输入密码是什么。
只得打电话过去,又想起自己好像没问薛颖的号码,以前有过,而薛颖估计是默认她还记着。
天地良心!
白缘没有记人手机号的习惯,现在下去,司机还在吗?
物业应该有记录业主的联系方式吧?
她瞅到走廊天花板角落装了摄像头,把东西放门口,跑畅通无阻下楼,果然因为她在楼上墨迹太久司机已经把车开走了。
好在安保室里有业主联系方式名单,看她是从楼里面出来的,白缘没费多少口舌要到号码。
录入通讯录里也没直接打过去,道谢后又回楼上去。
白缘是个死脑筋,大二有次作业要算一个星系的年龄,她算出来的结果比宇宙的年龄还大四十倍,换作其他人,还不得彻底崩溃麻溜转专业,可她没有,从本科一路杀到PHD。
说好听点是忍常人所不能忍,成常人所不能成,说难听点就是犟的不行。
显而易见,转不过弯的脑袋让她只能想到原地等。
她把房都退了,全部家当包里的一个笔记本和一部手机外加一行李箱的破烂,还能去哪?
白缘蹲在门口,打算再等等,盼望薛颖能自己想起这茬。
所幸小区住户不多,一层两户,大白天也不怕被人看见她此刻的窘迫。
等到腿脚发麻,怀疑人生,想着自己这么等下去什么时候是个头。
背贴门,束起手腿,缩成一团,开始昏昏欲睡。
她最近总缺觉,出了研究室,没有铺天盖地的论文数据,没完没了的敲代码,精力涣散,浑身提不起劲。
初中开始热爱天文,之后就抛弃了同龄人的玩心。
高中文理分科前确定要选理科,几乎所有精力用在数理化,生活都围绕一件事就是学习。
薛正希每次说她无趣,她都只回他一个“嗯”、“好”。
只有一次。
下晚自习,学生快要走完,一天劳累的学习也快散场,漆黑夜色将整座校园吞噬,白缘照旧还在琢磨物理竞赛题。
他来找她,和之前很多次一样,在教室外等她写完。
那时候他总气恼她心大不把自己的安全当回事,一个女孩在空无一人的学校呆这么晚。
可她不松口,他没办法,全依她。
只是那天被一道题难住,着实呆太晚。
指叩窗玻璃,没理接着埋头看题,进教室踹了两脚讲台,开始有点头绪在一边草稿纸上理思路。
沿走廊往她所在的后排座位走来,走一步踹一脚沿途的桌椅。
白缘思路被打断,怒从中来想抬头训斥最后又硬生忍住不给他机会。
薛正希站定到她座位跟前,没再多几脚踹她桌子,也不说话。
好久好久,教室外的风声降了噪沙沙响,树枝叶摩擦声清脆。
白缘被视线弄得思考不下去,却坚决不抬头看他,手里拿水笔划拉稿纸上墨迹还没干的计算。
良久,头顶传来他少年气十足的嗓音,含沙带哑,难得黯然,夹杂努意的质问:“你就那么喜欢学习么”
罕见地顿笔,白缘破天荒想开口解释,却听到自己的心在一片一片地碎,又是长久的沉默。
“我看见夜空的帆,星星为什么簇拥月亮,灿烂的波浪嘿呦呀依嘢……”
白缘突然唱了起来。
少女嗓音细软,歌声轻柔缠绵,明灭的光在眼底流转,沁人心脾的温柔有种哀凄。
薛正希盯着面前的少女,空荡荡的教室只剩他们两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