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达宗将父母安葬后从此便再无依无靠。年少的他,身上又分文无有,只得靠四处流浪行乞为生。有时饿的急了,达宗常常会与犬夺食,他就这样一路乞讨一路走,屈辱而又艰难地行至福建境内时,终是体力不支昏死在了路旁。
待他再次醒来时,发现自己躺在一间卧房之中,房内陈设简单,但却窗明几净。达宗心想,这也许便是死后的阴间世界,但是没想到,此处并无恶鬼判官,一切都仿佛与阳间无二。
正当他疑惑之时,一老僧推门而入。原来是达宗昏死路边时被路过的老僧救回了九莲山少林寺。两人相谈半晌,老僧十分同情达宗的遭遇,又见他只身一人,便决定收其为徒,并赐名达宗。
从此世上少了一个可怜的赵姓遗孤,多了个清修的达宗和尚。
也许世间一切事都在冥冥之中自有天意。达宗聪明好学,几年时间便将佛家经书倒背如流,他的心智也逐渐开悟成熟。老和尚很喜欢达宗,遂将自己所知所学倾囊相授,在老和尚寿终圆寂之时,达宗接替了住持之位。
达宗成为住持后,忽有一日,方大洪、胡德帝、蔡德忠、马超兴、李色开,五人来投。达宗收其为徒,在五人的帮助下将少林寺大小事务经营的井井有条,逐渐才有了后来的一百二十八僧众。
若不是西鲁战事,恐怕达宗一生都会在山中清修。可是世事难料,西鲁军入侵大清,达宗和尚披挂为将,儿时做大官的执念又逐渐清晰起来。此时,达宗和尚犹豫不决,他不知道应该何去何从,入世或者出世,他究竟该如何选择?
“达宗大师睡了没有?还请起身开门。”
达宗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句话拉回到现实世界,他的回忆之旅戛然而止。
达宗疑惑地隔着房门问道:“你是何人?深夜造访所为何事?”
“大师请开房门,在这宽厅大院中,于我有所不便,大师请放宽心,我乃是朝中之人。”
达宗听后满是狐疑,朝廷之人为何深夜造访?莫非有什么要紧的事发生?想到此处,达宗迅速拾起火折子,点燃了床头的蜡烛,他本就和衣盘坐在炕上,跳下炕来,蹋着鞋便打开了房门。
房门一开,达宗借月光观瞧,只见一三十几岁的年轻人笑吟吟地站在门外,白净的面庞,下巴上有些许青胡,头戴一顶藏蓝色亮绸帽,身穿靛青色银丝长衫,脚上蹬着一双黑绸子纳底布鞋,鞋上绣着海水江崖,其人仪表堂堂,相貌不俗。
达宗赶忙将来者迎入屋内落座,那来人也不通名报姓,饮了一口茶对达宗说:“我家主人让我来请大师过府一叙,大师请准备准备,切记不要失了礼数。”
达宗此时正是皇上眼下的红人,百官皆对他恭恭敬敬,而眼前的年轻人虽然言语客气,却无半点恭维之色,反而举止轻佻,让达宗心中不悦。
达宗问:“你家主人是何人?为何深夜请我过府?”
年轻人微笑着说:“我家主人也是你家主人,除非大师只认佛祖这一个主人。”年轻人半开玩笑半认真地说:“白日里人多嘴杂,不便相邀,特夜间造访,大师请去宽衣吧,若是误了时辰,我家主人恼了,咱们谁也担待不起。”
达宗听年轻人这么一说,再看年轻人穿戴气魄,便猜想他的主人定不是普通文武官员可比,于是赶忙穿戴整齐,与那年轻人共同出门。门口早有一顶绿尼大轿等候,达宗进入轿中,那大轿平平稳稳地行了约莫不到半个时辰,在一府院后门停住。
达宗下得轿来,发现自己夸官游遍全城,却没有来过这处地方。
达宗随着年轻人进到府里,但见亭台楼阁耸立在湖水假山之间,绿柳荫荫,鲜花满园,楼台中灯火通明,由窗口向外散射着灿灿金光。
或是看的太过出神,达宗步伐缓慢了些,那年轻人便催促道:“大师还请速行,不要让主人等的久了。”
达宗点头称是,不由得加快了脚步。穿花园,过假山,绕湖水,走亭台,达宗感觉走了许久,这方才在年轻人的导引下停住脚步。
年轻人让达宗在房前天井处等候,他自己上前,轻轻叩了几下房门,禀报说:“爷,达宗和尚请来了。”
房中有人说道:“进来吧。”
年轻人应和一声,带着达宗走进了屋内。
屋内的陈设简单整洁,迎门摆放着一张八仙大桌,桌面宽大厚实,全桌边缘雕满了三英战吕布、桃园结义、水淹七军等三国故事。桌面上放着一把玉龙吐水青花茶壶,五个青花茶杯。围桌摆放着三把木椅,雕花靠背,椅面上放着暗黄色软垫。
八仙桌旁放着紫檀木架,上面摆放着瓷瓶玉器,另一侧的墙上挂着一幅雪山寒溪夜行图。有一人身穿青色长袍,脚着黑色短靴,头上裹着一块棕黄色头巾,正对着那画欣赏。
年轻人进门说道:“爷,达宗和尚请来了。”
这人听后转过身来,只见他面白似玉,乌黑浓密的箭眉下是一双聪慧闪亮的眼睛,高鼻梁,樱桃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