套裙是穿惯的,头发是新卷的,妆面是画好的,除了口红有点花外,尤妮自认为比高中那半长不短,只够扎起三指宽的妹妹头好看了不止一个level。
别和她说多年初恋不见,握个手,点个头,大家还是好朋友那种屁话。
初恋哥是她感情史的起点,是她少女时代品味的直接体现。
谁都能拉,她的初恋不能拉。
不然等她七八十岁,怎么指着初恋的相片对孙女说,当年奶奶也是迷倒过个把帅哥的,只是后来得了帅哥ptsd,不得不挑了你爷爷这个糟老头子。
看到初恋哥这么多年,脸的水准不改当年,尤妮表示很欣慰。
而对自己能在多年不见后,以一个成熟女性的形象,一洗当初妹妹头的青涩,也很欣慰。
在她强顶住尴尬,准备向现男友坦白他们曾经的关系时,初恋哥轻飘飘地瞄了她一眼,丢下一句“我回卧室”就走了。
就走了......就走了......
不是,这是没认出她来?难道这六年,她有变很多吗?
明明上个礼拜遇见老同学,人家一眼就看出来了,还乐呵呵地同她打招呼。
而曾经和她朝夕相对过的初恋哥,竟连她的样子都认不出了。
究竟是这孙子习惯性装x,还是她这个平平无奇的凡人不配上他的前女友名单了。
尤妮很无语,无语着无语着就吞了两片现男友递过来的披萨。
“你别介意啊,他平时不这样的,可能刚才太吃惊,才不打一声招呼就走了。”现男友挠挠头,有些为难的和她解释。
“没关系,可是陈淮,你这表弟还要在这里住多久啊?”尤妮的现男友叫陈淮,和她一样也是本地人。
“这周末他就搬。他自己有房子,只是还没收拾好,说好了来我这歇歇脚,没想到撞上今天。”
陈淮摸了摸她的头发,继续道,“我等会和他说清楚就行。”
尤妮和陈淮羽是相亲认识的,到今天,交往也才三个月不到。
陈淮人品不错,性子也平和,偶尔她闹一闹,也能适时地拉下身段来哄人。
他显然是怕刚才的景象给尤妮造成了什么不好的印象,才连着补充了这一串话。
尤妮点点头,表示理解。
毕竟谁也没想到,八竿子打不着的俩人还能是亲戚。真是个鬼打墙的世界。
“他......”
“你......”尤妮和陈淮同时开口,听到对方的话音,又同时闭上了嘴巴。
淡淡的沉默弥漫开来,最终,还是尤妮先开了口。
她把手上的披萨屑拂到披萨盒里,笑道,“你先说呗。”
“没想到我有这样一个亲戚是不是?也不怪你,毕竟我们俩长得一点也不像。”陈淮自嘲道,“他是定制的手工艺品,从小到大都远超普通人的水准,我是流水线上生产的标准零件,永远是不上不下的尴尬位置。”
尤妮没想到,陈淮一开口,说得就是这么一番话。
她倒没有对陈淮的话妄加论断,毕竟听上去,他这样的认知由来已久,以至于对“第一次”见到他表弟的自己,都能脱口而出。
“你这样贬低自己,岂不是看低了我的眼光?”尤妮拉着他的手,不让他继续收拾,缠着他道,“我罚你说出十个优点来我听听,说得好才能放过你。”
陈淮被她逗出一点笑来道,“要是说的不好呢?”
“说的不好,大刑伺候。”说着,尤妮手脚并用,就要往陈淮羽脖子上搂。
也许是她说话的声音太大了,里间的房门“哐”地一开,初恋哥端着一个空杯子,面无表情地路过他们。
看到他出来,尤妮下意识地从陈淮身上下来,和他隔开半步远的距离,规矩得如同做课间操的女学生。
陈淮只当她害羞,怕被人看。
只有尤妮知道,她这属于肌肉记忆,是初恋哥三十七个追踪电话后找不到她,一回头,发现她和别的男生站一起的心虚反应。
该死,又不是捉//奸。过了这么多年,什么都变了,这下意识的反应竟然还没变!
***
陈淮羽下去丢垃圾了,整个房间内空荡荡的,就剩尤妮和初恋哥两个人。
她本来也是要去的,可陈淮看起风了,怕她冷,就让她在屋子里呆着,他丢完垃圾,顺路把车开过来,送她回家。
成熟女人就要配成熟男人,尤妮对他这点体贴很满意。
她坐在餐桌边,默默地抠手指。
桌上的玻璃宽口瓶里,她上次带来的粉剑兰已经开了,重瓣的颜色,像细腻的绉纱,触之生滑。
以前紧张时,尤妮总会咬指甲,自从她妈顾女士往她手上强抹苦瓜水,硬生生将这习惯掰回来后,她就改咬指甲为抠手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