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只要他坚持,定请得张戈助他,而今看来,这样一位立于猛虎之侧的大将,如何瞧得起他这样的丧家之犬……
“叮——”短刃出鞘,清脆的声音打断了袁鸣羽的思绪。
“收好这把匕首。”张戈道。
是把极锋利的匕首,刀形流畅,柄部镶嵌着一颗朱砂般的红玉。袁鸣羽迟疑地接过,面露不解。
“这是当年我随南广王殿下征战南夷,第一次立下战功时,殿下赐我的匕首,今日我交给你,你收下它,”张戈眼神凌厉了几分,道:“我可以帮你救出家人,也可以助你东山再起,但你须向我立誓,成事之后,守住岭南,守住南广王毕生基业。”
袁鸣羽缓缓弯下腰,伤痕累累的手坚定地握住刀柄,干脆利落地在左手手心划了一道伤口,鲜血滚落进深色的土地里。
他沉声道:“我袁昭安在此立誓,此生不论生死,护南广王功业,守南疆之安宁,若有违此誓,碧落黄泉,永无宁日。”
在这个寻常的清晨,没有人知道,在后世享百年盛誉的一双将领,竟是兖州城外这间破败不堪的猎户木屋里相识相随。
而他们,必将在大靖的狂风巨浪中崭露头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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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州
午时已至,一片热闹的叫卖声中,一家当铺才不急不缓地放下木头门闩,开门待客。
蹲坐在门口,嘶扯着嗓子买菜的王二狗瞥见慢吞吞打着哈欠的男人摇头晃脑地走出来,忍不住咧开嘴笑了笑,揶揄道:“哟,李掌柜今日这么早开门了?”
被叫作“李掌柜”的男人摸了把胡须,还是一副笑眯眯的样子,“昨夜睡得安稳,今日许是有贵客上门呐。”
王二狗恍然大悟,拍了拍身上的灰,抬手做了个揖,“原来是有大买卖了,恭喜李掌柜喽!”
李掌柜摆摆手,笑而不语。
此时,青州城门口,四个步履匆匆的赶路人正在茶摊处歇脚。
“小妹,你打算怎么救人?”纪子嵘沉声问道。
纪知意轻轻摘下掩人耳目的覆面薄纱,抬眸道:“青州大牢□□森严,须待与李掌柜碰面再议。”
袁家下狱不过三五日,这青州城倒是一如往常般平和,但纪知意无比清楚,这些不过是表象,青州已然是明晃晃的陷阱,辰王和太子就是算准了,以昭安的品行为人,即便这是圈套也会毫不犹豫地跳进来……
这厢,开门不到半个时辰,李掌柜嘴里哼着前日在酒楼听花魁娘子唱的小调,躺在躺椅上闭目养神。
“咚咚——”两声指节叩在木桌的响声。
李掌柜悠悠睁开眼,眼前站着一位覆面女子。
“客官可是有什么宝物来当?”
覆面女子勾起嘴角,轻启薄唇道:“三年前曾与李掌柜有一面之缘,当给李掌柜的旧物,今日特来赎回。”
……
过了半个时辰,纪知意走出了当铺,侧身进了一条窄小的巷子。
早已候在那儿的三人都神色焦急,见纪知意过来,纷纷迎了上去。
萧启性急,第一个忍不住地问道:“如何?我们何时动手?”
纪知意一边展开一幅府衙的舆图,一边敛眉道:“袁家老小确被关在青州大牢,每日夜半轮班,轮班其间约莫有一刻钟,我们须在这一刻钟内救出人。”
“就我们几个?”萧启惊讶道。
“不,”纪子嵘出言解释,“还有一队人手,是三年前在西宁时便追随的我们的,知意与李掌柜当的,就是这些人手。”
萧启眼睛微微睁大,“你们……你们三年前就已经……”
“三年前,布置李掌柜这个暗桩时,是为了复仇大计,”纪知意摇摇头,苦笑道:“却未曾想过,会用在今日的境遇下。”
纪知意想,大约只有袁鸣羽,是她苦心经营多年的棋局里,唯一的变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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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半
青州不及淮水江南富足,夜半时分,家家户户家门紧闭,长街之上,只有提灯的打更人时不时的打更声。
青州大牢正在府衙之中,衙门守卫更是严密,偶有风声都有守卫来查看。
书柳犯难,忍不住道:“这如何能潜入?”
纪知意自袖口取出一包药粉,递给身后的萧启,低声道:“你的轻功最好,大牢在府衙的西北,我们自西北角入大牢只须经过三个守卫出没之地,迷药药效足有一个时辰,你想办法放倒他们,我会叫阿姐去接应你。”
萧启没多说话,接过药包,便翻身而下,贴着墙根往纪知意口中的西北角去了。
一柱香后,纪知意展了展衣袖,对书柳道:“告知阿姐,可以行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