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知意递给萧启一个眼神,他立时反应过来,回身去关紧了门窗。
“在萧启去偏厅寻你们之后不久,我发现后院有一偏门,窄小不易发现,通向府外竹林,我蹲守在附近,不多时有一马车曾停至门前,有一书生打扮的人从那偏门出来,乘了马车离去。”
纪知意微微惊讶地挑眉,“书生打扮?”
书柳摇摇头,正色道:“是,我四处打听,只听闻知府大人有一门客,常入府中对谈。”
纪知意沉吟半晌,“可查清了此人身份?”
“我一路追踪,见他在江陵有一处不大的别院停下,我又寻访周围的百姓,他们都称呼他木先生。”
萧启拧眉道:“我在李府时,从未听说过有姓木的门客。”
“最奇怪的是,这位木先生并不是时时都在江陵,而是每隔三四月来此地小住。”
纪知意一边听着,一边在屋子里缓缓踱步,细细思考此事。
萧启茫然道:“那现在该如何做?”
纪知意抬眸,她心中也有诸般的不确定,于是抿唇道:“这两日暗中盯紧这个木先生,必要时我们或许值得与他见上一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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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城,东宫
檀香弥漫在歌舞升平的宫殿,舞姬伴着悠扬的丝竹之声,娇怯羞赧的眼神时不时望向高堂上衣着散开,醉眼朦胧的男人。
“太子殿下,明日早朝,还请殿下莫要贪杯了。”常公公硬着头皮劝解着,身上的冷汗都下来了。
太子眯起眼睛,冷笑道:“早朝?本宫还有何必要去上早朝,六弟此时春风得意,拿捏住袁鸣羽这员大将,就如同在本宫头上悬了一把刀,日后何愁在朝堂百官面前说不上话?”
常公公温声安抚道:“无论六皇子殿下眼下如何得意,太子殿下也始终是太子殿下。”
太子勾起唇角,眼神中露出阴狠,慢慢道:“说得不错,太子始终是太子。”
忽地,太子想起什么,敛眉问道:“纪氏姐妹二人可有消息?”
常公公咽了咽口水,“回殿下,我们的人追查至岷州时,他们一行人已人去楼空……”
“那就是没追到了……”太子眼含醉意,冷哼一声,“一群废物,当日兵力倍于他们,竟还能令其跑了!”
“……殿下,是否要加派人手?”
太子揉了揉眉头,“还嫌闹的动静不够大吗?让那群废物回来罢!袁鸣羽在皇城之中,我始终不安。”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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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嘉祥帝以犒赏为名,率众臣在宫中设宴,宴请除镇北军骑外的,袁鸣羽一行众将领。
袁鸣羽自来到皇城,就不便时时着军中甲胄,而是换上了常服。那金丝滚边的墨色暗花袍间配着金玉腰封,白玉发冠束起乌黑长发。在座之人无不暗自咋舌,好一副英姿勃发、丰神俊朗之态。
六皇子端坐其位,时不时望向袁鸣羽的方向,眯起眼睛,满是笑意。
推杯换盏间,宴席已至一半,席间所议之事终于兜兜转转回到了袁鸣羽身上。
嘉祥帝满意地看着这员虎将,不禁道:“袁统领少年英雄,这些年镇守北境,如今回来,朕调你来坐这禁军统领,可有怨言啊?”
袁鸣羽敛下眉,起身至堂前行礼,沉声道:“微臣不敢,微臣资历浅薄,得陛下抬爱,才受封禁军统领之位,受赏皇城府邸,岂敢有所怨言。”
太子轻笑一声,“袁大统领,不敢有怨言与毫无怨言还是有区别的,看来袁大统领心中还是不畅快啊。”
六皇子呵呵一笑,一副天真无害的模样,笑道:“昭安是习武之人,素来不善言辞,皇兄何必咬文嚼字,刁难人呢?”
太子“砰”地重重放下酒盏,正欲争论,嘉祥帝急忙开口打圆场,“你们兄弟二人,都给朕少说两句,今日设宴招待众将领,怎好为件小事争辩?”
这时,任礼部尚书的郭慎郭大人笑眯眯地起身,行礼道:“启禀陛下,老臣以为,二位殿下如今纷纷立有功绩,太子殿下入主东宫也事事周全,只六皇子殿下尚未封王且仍居宫中,日后议亲纳妾想来多有不便……”
嘉祥帝恍然,连连点头,“爱卿不提,朕倒是险些忘了,老六与袁大统领年纪相仿,早些年因着贵妃身子不好,自请留在宫中多尽孝道,才未能早早分封辟府。老六,如今你该考虑辟府之事了。”
六皇子嘴角露出一瞬得逞的笑,随后低眉垂目,不卑不亢地上前,道:“儿臣听凭父皇旨意。”
袁鸣羽冷眼看着,心中只觉讽刺。
如今六皇子一派作大,人人都知他袁鸣羽与六皇子交往甚近,他竟成了六皇子扩充党羽阵营,争储夺宠的工具。
他想到这里,不由得狠狠攥紧拳头。
宴席结束,袁鸣羽谢绝了马车,身边只带着晁冬一人走路醒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