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周密而仔细地覆盖住热河行宫里的每一个角落,微风拂过,吹生湖面一片潋滟,光影跃动,像是一方剔透的镜,映出漫天云霓,亭台楼阁,岸边一树蔷薇开的浓淡相宜,蔷薇架子下设了两架秋千,枝头上的护花铃发出一阵阵悦耳的声音,宛如天籁。
然而比铃声更引人注意的却是孩童天真的笑声,永玥坐在秋千上,惬意地摇着小腿,笑声如银铃一般,紫薇站在他身后,轻轻推着秋千,日光将花影斑驳得映在他们身上,而熏风也如解意般携来满园幽香。
拂墙花影动,风来吹绣漪,却忆夏日午梦长,大抵就是这样的好时光吧。
姐弟正在笑闹中,却见乾隆身边的心腹总管太监吴书来过来问安:“五公主,九阿哥,今儿皇上考校众位阿哥骑射,众位娘娘已经前去观礼了,皇上吩咐奴才过来传旨,叫五公主也过去看看热闹。”
“大热天的,辛苦吴公公跑这一趟,紫薇遵旨便是。”紫薇莞尔一笑,灵琐会意,悄悄给吴书来打赏了几个小的银锞子。
永玥眼珠转了转,直接抱住了紫薇的胳膊撒娇:“姐姐,我也想去。”永玥今年刚满三岁,正是最活泼好动的时候,他总是喜欢在大人面前装出一副老成的样子,却经常犯迷糊,憨憨萌萌的,格外讨人喜欢。
紫薇摸了摸弟弟的头:“皇阿玛没有叫你,你这样贸然过去,合适吗?”
“可是,皇阿玛也没有说不让我去啊,有姐姐在,我肯定不会被皇阿玛打手板的,等我再长大一些,我也是要跟着哥哥们一起练功的,到那个时候,我就可以保护额娘和姐姐了。”说着永玥还举了举自己肉乎乎的小胳膊,彰显自己的决心和“力量”。
紫薇被弟弟逗笑了,回头问了吴书来的意见,吴书来侍驾日久,本就是个人精,忙笑道:“不过是寻常操练,皇上虽未宣召,小主子若是想去,料想也是无甚要紧的。”
等紫薇和永玥一行人到了,热河行宫的校场上已经黑压压的站满了人,皇子皇孙,近支宗室、御前侍卫,所有人皆是肃礼以待,等着观礼台上的乾隆发号施令,旁边的亭台,用了雨后天青的纱帘隔断,日光透进来也不觉得灼目,里头坐着以太后、皇后为首的一众女眷。
乾隆见紫薇和永玥相携着前来,不觉诧异,伸手招呼她们上来,姐弟二人分别给乾隆请了安,紫薇就乖觉地要去后面女眷的地方观礼。
乾隆却叫住了她,让她就在这里陪着,转头就问永玥:“今天是赖着你姐姐过来的?”
永玥很诚实得点点头:“是,皇阿玛不要生气。”
乾隆摸了摸小永玥细软的辫子:“那你又是为什么非要过来,这可不是小孩子打打闹闹的地方。”
永玥黑曜般眼眸里闪烁着光:“皇阿玛要考哥哥们骑射,永玥也想学,等长大了就可以给皇阿玛分忧了。”
永玥不过三岁,思维言语就能如此清晰,实属天赋异禀,乾隆朗声大笑,甚至不顾规矩将永玥抱起来放在自己膝头坐着,而紫薇也被乾隆顺势搂在了怀里。
这话传到后面女眷观礼台,太后很是高兴,对着身边的夏雨荷道:“你是个会教孩子的,紫薇和永玥都是聪明伶俐,孝顺懂事的,哀家和皇帝看着都欢喜。”
夏雨荷赶忙蹲了一安:“太后谬赞了,妾身如何担得起,都是天家血脉,其他的阿哥格格又何尝不是这般?”
太后觑了她一眼,吩咐桂嬷嬷扶夏雨荷起身,又劝道:“都是贵妃了,你也太过谨慎了。皇帝重视你,你自是担当的起的。”
那拉皇后也笑道:“是这个理了,本宫至今无所出,倒是要沾一沾静贵妃的福气。”
自她正位中宫后,乾隆和她的关系亲密了不少,但她早就不是生养的最好年纪了,也不知还能不能逢弄璋弄瓦之喜,看着乾隆的妃嫔们一个一个孩子的生,心底难免有几分酸楚。
夏雨荷只道:“皇后娘娘母仪天下,又有这么多阿哥格格承欢膝下,自然有福气的。”
听到夏雨荷这有所指的话,皇后也知道自己有些过了,礼法上宫里所有的皇子皇女都是她的儿女,当下也不再言语。
乾隆并不清楚后头女眷之间的小插曲,他怀里抱着一双儿女,言笑晏晏。清朝以马上得天下,是以历代帝王都重视骑射,并将“国语骑射”作为八旗之根本,生于忧患,死于安乐,为了不让皇子们耽于玩乐,在皇室的各处行宫都设了校场,虽然这次只是小校,这排场也是十足的。
时任兵部尚书的舒赫德见时辰差不多到了,上前打了个千儿:“奴才舒赫德恭请皇上圣安,人悉数已到齐,请皇上吩咐。”
乾隆牵着一双儿女上前,说了些勉励鼓舞的话,就示意开始。霎时,校场上鼙鼓动地,号角铮鸣,一众阿哥和王公子弟也做好了准备,摩拳擦掌,以谋圣眷。
紫薇在高台上一眼就望见了人群中的容端,十岁的少年身形秀逸,皎若玉树,临风而立,自有一番悠闲意态,日光仿佛给他周身都镀上了一层的清透的光,显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