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呀，阿波罗殿下今天可真是不行了呢。”山林女神吃吃笑道。
——阿波罗行不行，关你什么事？
“是狄俄尼索斯殿下新酿的酒太美味了么？”水泽女神同样笑得很欢畅。
——你可以自己去试试！
等、等等……
我痛苦地捶捶头，这种尖酸刻薄、莫名其妙、跟所有女神犯冲的念头，真是从我脑子里冒出来的？
我一定是不正常了！
阿波罗醉眼朦胧地躺在我的怀里，望着我笑。我有些懊恼，试图抽出自己的手，然后把他推回自己的位子上去。宴会并不像会议那么讲究，甚至连席位也没有排，沿袭了狄俄尼索斯的狂放风格，就在地上这么胡乱一坐。可这样一来，阿波罗却更方便地在我怀里……嗯，醉倒了。
“阿波罗？”
我轻声唤他，有些不知所措，“你先起来……我送你回去，好不好？”
阿波罗依旧看着我笑，不说话，也不肯起身。
“阿尔忒弥斯，你就是太不知‘情|趣’了哈哈哈哈哈哈哈哈——”狄俄尼索斯重重地拍了我的肩膀一下，又开始大口大口地给自己灌酒，边灌便胡说八道：“来来来，你也喝个百八十坛的，给我捧个场呗！”突然之间，他愣了一下，然后又开始疯狂地大笑，笑得全身抽搐，手中的酒坛子咣当一声掉在地上，骨碌碌滚向人间。
我顺着他的目光看去，竟然在阿波罗的眼睛里看到了一丝未褪的愠怒。
一定是我的错觉。
“阿尔忒弥斯殿下。”史诗女神卡利俄珀捧着一罐清水来到我身边，俯身问道，“可需要替阿波罗殿下醒一醒酒么？”
在那一瞬间，我脑子里闪过的第一个念头竟然是……竟然是阿芙洛狄特曾经对我说过的话：小心卡利俄珀。
我、我一定是疯了！
“不需要。”
阿波罗哑着嗓子说道，微微皱了皱眉，从我怀中坐了起来，依旧是那副醉意迷蒙的样子，看上去分外撩人。
我突然有种感觉，他没醉。
“回来，卡利俄珀，你需要吟唱新的诗歌。”另一位缪斯女神突然出声说道。
卡利俄珀目光微闪，答道：“好的，姐姐。”随后放下瓦罐，回到其余八位女神当中，继续吟唱着长诗。而在她们旁边，狄俄尼索斯正在拍着大石头狂笑，看上去不太好。
“吵死了喂！”一边的赫尔墨斯不满地嘟哝，横斜里伸出一条腿，将狄俄尼索斯绊倒。
狄俄尼索斯摔了个鼻青脸肿，于是世界安静了。
阿波罗忍不住笑了，走上前去，提起狄俄尼索斯的后领，细碎的阳光从指尖洒落，伴随着高高低低的咒文，渐渐将狄俄尼索斯的脸恢复了原样。然后，他把狄俄尼索斯往赫尔墨斯身上一丢，忽略掉赫尔墨斯那一声凄厉的惨叫，回到我身边坐下，执起我搁在地上的金杯，一口喝干。
一气呵成。
真不像醉了的样子……
他侧身斜躺在一块大石头上，冲我微笑，手中金杯已然跌落，几丝金发散落在石头上，泛起细碎的阳光，硬是衬得金杯无比黯淡。我走上前去，弯腰，一字一顿地问他：“你醉了？”
“我醉了。”
“撒谎。”
“我从不对你撒谎，阿尔忒弥斯。”他眼中的笑意更深，轻轻拨开我眼前的几缕碎发，一字一顿地对我说，“我的确是醉了，醉在你的酒中。”
“最后那杯酒？……不，半杯。阿波罗，你——”
等等。
醉在……我的……酒中？……
缪斯女神们吟唱诗歌的声音愈发大了，间或夹杂着对文艺之神的奉崇。阿波罗将我拉近了一些，令我坐在他的身旁，而后一一打量着周围的女神们，目光中隐隐带着警告的意味。女神们都自觉或不自觉地避开了阿波罗的目光，笑声也小了许多。
青春女神赫柏捧着金色的酒壶，来到阿波罗身边，替他倒酒。
阿波罗不接。
赫柏站在当场，有些尴尬。
我默默地接过赫柏手中的金杯，对她说了声谢谢，默默地抿了一小口，又抿了一小口……阿波罗突然劈手夺过我手中的金杯，一饮而尽。
“别喝太多。”阿波罗贴着我的耳朵，低声说道。
我低低“嗯”了一声，感觉他的呼吸有些急促，带着醺然酒香。而且，女神们看向我的目光愈发古怪起来，阿芙洛狄特甚至笑道倒在阿瑞斯怀里，指着我说大道：“喔哟！阿波罗，你的意图太明显了哟——”
“阿波罗殿下醉了。”卡利俄珀突然出声说道，似乎在暗示着什么，又似乎在确认着什么。
“醉了？”狄俄尼索斯提着酒坛，走过来，拍了拍阿波罗的肩，“来，看看是不是真的醉了——要是没醉，哼哼——”
“我醉了。”阿波罗低声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