森森白骨转了一圈,原本落在地上的衣裳和毛毡披风重新回到她身上。
姜唯伸出舌头,舔干净嘴角的血迹,没出息地打了个饱嗝,心满意足地摸了摸肚皮。
她召回自己的脊骨,抬手放进后背。
小手一挥,水镜消弭。
而这一切,天知地知她知,再无人知晓。
大开杀戒的姜唯滋生出无边无际的恶念,垂眸看了眼裹在身上的人皮,越发觉得只有淮谨的皮囊才更适合她。
她歪着脑袋笑了,声音宛若清铃,回荡在空谷之间。
“不等了,还是得赶快把那笨蛋修士的人皮扒下来。”姜唯喃喃自语,无辜的神情带着一丝病态和狠厉。
小姑娘勾起唇,脚步轻快,挑起令人头皮发麻的腔调,唤着现在还不知道在哪的淮谨。
“师尊,你在哪呀?”
“师尊,唯唯害怕,你快出来嘛。”
“师尊,别躲啦。”
“师尊——”
…
姜唯消失后,淮谨又和狂风暴雪抗争了一盏茶功夫,这才挨到风雪‘静’下来。
积雪已经堆在她的腰部,压得厚厚实实,腰部以下早就冻得没有知觉。
淮谨借力,掌心拍在积雪上,无数雪花飞溅。
她安然脱身,稳稳当当站在地面上,扫了眼四周的情况,除了偶尔刮过的寒风,再无其他。
淮谨从储物袋里拿出子母追踪符,并指,手腕一转,黄色的符纸自燃,灼灼火光中,朱砂勾画的线条化作一只稠艳的红蝴蝶,破开燃烧后的灰烬飞向西边。
淮谨拔出锄头,撑着地,一步一个脚印追上那只蝴蝶。
早在踏进吃人山之前,淮谨就把子追踪符弄成水让姜唯服下,现在只求这场风雪没有把人吹太远,不然还不知道要找到什么时候。
…
姜唯走了七个日夜,除了茫茫雪色和皑皑雪山,没有半点人的影子。
她饿了。
小姑娘狠狠踹了一脚积雪,雪花飞扬,从她面前溅落。
她眼神阴鸷,充满怨念,一派恶女模样:“几天过去了,也不见来找我,还说什么要保护我,骗子!”
姜唯一边饿得暴躁,一边骂骂咧咧:“臭淮谨,别让我碰到你,否则我立马扒了你的人皮!”
她饿得眼前发昏,眼前都快冒出重影,懊恼地想,早知道会这样,当初就不该吃那么快,应该留几个当储备粮。
“——唯唯?”
姜唯站在原地,瘦小的身子近乎摇摇欲坠,恍惚间,好像听到熟悉的声音在唤她。
“唯唯,你在哪?!”
小姑娘掀起重重的眼皮,感觉声音从四面八方传来,像层层浪叠推近,让她无法分辨来源。
姜唯快饿疯了,她想吃东西,想吃人,想喝血,想吸食强悍的精气和修为,想吞噬一切可以果腹的魂魄。
“唯唯!”
淮谨看到漫天雪色里突兀的一点红。
积雪深深,难行又路滑,她拖着锄头冲过去。
好饿……
姜唯双腿无力,小小的身体下滑,头朝地,猛地栽进去,意料中的冰冷没有,取而代之是温暖的怀抱。
淮谨滑跪到小姑娘面前,恰好接住她倒下的身子,抱住的刹那,姜唯的手臂锢得比她还紧,然而下一秒,她攀着淮谨的手臂、肩膀,一把摁住女人,将她压在雪地里,像头小恶狼似的覆在淮谨身上,张嘴,一口咬住她纤细的脖颈。
就在牙齿快要刺破细嫩的肌肤时,姜唯咻地顿住。
她感受到淮谨宽大的袖袍覆在她的背后,不是灰袍的轻柔,而是有一定重量,盖上的瞬间,温热的体温把她裹得密不透风。
不冷了。
淮谨一手拦腰,一手扣抚小姑娘的后脑勺,轻笑道:“饿了?怎么连为师都要咬?”
她躺在冰天雪地里,哪怕背后被积雪浸湿,怀里也是暖的。
姜唯有那么一瞬间清醒,可她太饿了,不想耗费力气说话。
淮谨抱着姜唯翻身而起,怀里的小丫头很轻,隔着衣裳都能摸到硌手的骨头。
不太好养啊。
她叹气般想着。
淮谨从储物袋里拿了些果腹的干粮,姜唯捧着,狼吞虎咽吃起来。
塞了好几个大馒头,又喝了壶水,小姑娘这才饱了。
“还饿吗?”
淮谨摸了摸姜唯的头,她也是饿过肚子的人,知道饿急以后都有哪些反应。
姜唯摇头,待恢复些力气,她扑到女人怀里,细细的手臂圈住她的腰。
“师尊,你怎么才来呀?我快吓死了,呜呜呜呜呜呜。”
姜唯又装上瘾了。
她的脑袋埋在淮谨怀里,小小的手掌胡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