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阳落幕时分,江浸月走到了一片山谷。这里已近这片山林的中心,地势崎岖,四周群山环抱,高耸入云。
借着霞光,她看见了大片大片的灵芩草正随着晚风摇晃,那一株株草叶片雪白,顶端结着穗包,被细软的絮叶包裹,仿佛轻盈的羽毛飘荡。
江浸月见到此景,心中漾起欢喜。她生来便对自然亲近,仿佛一切生灵她都可与之共情。望着自然之景,她总能感到宁静与安然。
天色渐渐暗沉,月亮爬上山顶。江浸月在附近寻了处隐蔽的山洞,生了点火,等待天亮。
这夜很静,天外繁星点点,尽情倾洒银灰。悠扬晚风吹拂过脸颊,带来一丝丝清凉。在这样轻松的氛围里,江浸月浅浅睡去了。
再睁开眼时,阳光已从山壁细缝里缕缕投进光亮,洞外鸟啼清脆,江浸月掸了掸身上的细碎灰尘,迈步出了山洞。
映入眼帘的景象是她从未见过的和谐与温馨。
小十只南极仙鹿,正低垂着细长的脖颈在灵芩草地中觅食,它们的身体在阳光照射下泛出淡蓝的光。
江浸月的目光很快被三只仙鹿所吸引,它们是一对家庭。雄鹿的头上枝杈般的角,正骄傲地耸向天空。还有一只幼鹿,正懒洋洋地卧在妈妈的脚边,沐浴着阳光,尾巴欢快地摆了又摆。
定睛一看,那只小鹿头顶上赫然生长着一对刚刚长出蜡质的幼角,正是江浸月要寻的,颇有价值的药。
江浸月屏住呼吸,慢慢向这对家庭的方向走去。雄鹿最先注意到了她,有些警惕地往后退了几步,鼻子里发出哼声,提醒着身旁的亲人。雌鹿注意到动静,也停下了咀嚼的动作,用身躯挡住了伏在地上的小鹿。
但没想到的是,那只幼鹿却起了身,好奇地盯着江浸月的身影。毛茸茸的脑袋转了转,倒缓缓向她的方向挪了两步。
江浸月惊喜地瞧着这只幼鹿,脸上显出笑靥。她弯腰摘了一束手边的灵芩草,也朝着幼鹿靠近。
小鹿的爸爸妈妈没有阻止,他们最是灵性,知道自己的孩子愿意亲近这个陌生的来客。
就在江浸月伸出的素手将要抚摸上小鹿的额间时,蓦地异声四起。一队身着黑衣的蒙面人从四面高大的树丛中跃出,向着这群仙鹿射出了弩箭。
在这片灵芩草地边缘觅食的仙鹿最先反应过来,四肢蹬地,刹时便消失的无影无踪。
江浸月眼疾手快,立马拔剑挡住了四面八方射来的箭矢,将这对鹿家庭护在了身后。那队黑衣人慢慢缩小包围圈,似是看准了这三只鹿,欲将它们一网打尽。
最内圈的黑衣人率先出手,刀尖直指鹿的方向,江浸月立马飞身上前挡住,刀剑碰撞,动作利落。她挽了一个漂亮的剑花,将那人的刀打落,随后一击命中心腹,了结了他。
雄鹿也昂起了头颅,头顶鹿角坚硬威严,它嘶吼着顶向前来袭击的敌人,强壮的后蹄蹬起落下,便轻易地将来者的脏腑踢破。
就这样,江浸月守着前方源源不断进攻的黑衣人,雄鹿便在后方挡住袭击的不速之客,配合竟出奇的默契,仿佛这一瞬间,他们是早已相伴多年,并肩作战的伙伴。
但这样下去不是办法,江浸月在与敌人纠缠的过程中也落了几道伤口,而雄鹿也无法一直支撑高强度的抵挡,毕竟仙鹿本就不是好斗的生物。敌人仍在不断地发起进攻,江浸月眼尖地注意到不远处掩映在树丛中的几个蒙面人正鬼鬼祟祟地在忙碌着什么,好似是要放一张大网将他们全部围住。
她想使轻功越去制止,但怕自己一旦离开现在的位置,幼鹿与它的父母便会受伤,江浸月脑海中飞速运转着,想找到一个解决办法。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暗处突然射来数十支飞镖,精准扎中正想上前围攻江浸月与仙鹿的黑衣人。待他们双双倒地后,又有一支数十人的小队从树丛中跃出,加入这场战斗,他们训练有素,剑法干脆,顷刻间便解决掉一片敌人。剩下的黑衣人惊觉不妙,又怕暴露身份,及时收手撤退。
江浸月这才看清来人,他着一身湖蓝衣袍,衣襟绣着繁复花纹,一眼就知身份不凡。他束着利落的高马尾,身姿修长,脸庞轮廓俊朗流畅,那双桃花眼深邃,神采奕奕。
看清他面目,江浸月恍惚了一瞬,心中浮出一个名字:陆怀聿。
下一秒,便听见那人开口:“姑娘,我是烛照陆怀聿。姑娘受了伤,这瓶药有极好的疗愈效果,姑娘收下吧。”话毕,他伸出手,骨节分明的手指握着的药瓶洁白光荧,看了便知是佳品。
江浸月迟迟没有接过,只是望着他那双温柔带着询问的眸子。“姑娘?”陆怀聿见她没反应,又唤了一声。江浸月这才从再次重逢的恍惚间缓过来,心里想着,时过境迁,他大概是认不出自己了。开口道:“我没事,多谢公子。”
陆怀聿收回手,点了点头没有强求。
视线移到江浸月身后,他注意到了那一直被她护着的三只南极仙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