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天大雨,狂风。
莫云乐被风雨齐奏的声音吵醒,起床正见窗户被风打得“哐当哐当”响。
楼雪洲果然一大清早就来了,正坐在前院等着。他身后还站着一个人,四五十岁年纪,一身简单的黑衣。伞被收拢,倚靠在门框上,伞下已经积起一汪水洼。
见莫云乐来了,楼雪洲踢开被雨水打湿黏在小腿上的衣服,又拿出那吊儿郎当的笑容向她行礼。
“莫夫人好~”
他从袖子里抽出先前的扇子,用力一震抖开:“听闻小妹昨日来了将军府,我来接小妹回家,莫夫人没意见吧?”
尽管他面色、神态上掩饰得很好,但眼底浓得快要溢出来的疲惫还是暴露了这几天的劳累。
收起打量的眼神,莫云乐递了杯茶回去:“辛苦楼老板了。蓉儿在客房一切安好。”她没有回头,专注于自己手里的茶盏,“翠儿,带路。”
“是,请随我来。”
楼雪洲给身后的人递了个眼神,自己却没动:“辛苦赵老跑一趟了。”
被称作“赵老”的人点点头,转身跟着翠儿出门,从始至终没有说过一句话。
人一走,楼雪洲笑得更加欢快,扇子也扇得愈加用力,震得头发飞舞。
今日暴雨,正是大降温的时候,这人也是真不怕冷。
他探头探脑地瞅向莫云乐身后:“咦?锦城兄呢?我这儿还有事情想同他商量来着……”说着,从袖子里掏出厚厚一叠纸,是他这几天整理的有关商会的资料。
来了!莫云乐捏着杯子的手紧了紧:“他回边疆去了,楼老板不知道?”
“哦……是吗。”楼雪洲表情僵了一瞬,讪讪地就要把纸塞回袖子里,“那可真是可惜了……”
看着楼雪洲的动作,莫云乐眸光一暗,紧捏着杯子的手指尖用力到失去血色。
“既然楼老板有事……”她听见自己“砰砰”的心跳声,“那……不知……我能否有幸……参与呢?”
像是听到了从未出现在选项中的答案,楼雪洲倏地瞪大了眼睛,竟是连表情都装不了了:“你?”
尾音都要飞起来了。
“是的,我。”莫云乐甚至不敢抬头看他,只低头看着自己的眼睛在茶杯中的倒影,语速飞快,有些破罐子破摔的意味,“是关于商会的事吧。楼老板您也说此事少不了将军府的帮助,如今锦城去了边疆,书信往来不便,将军府里还有比我更有话语权的人吗?确实,我从前几乎没接触过这些事,但我学习能力还不错,我……”
一番毛遂自荐下来,楼雪洲没有做出任何表示,一双漆黑如墨的眸子里翻涌着莫名的意味。
他在衡量,在算计。
莫云乐没有抬头,但也能感觉得到一股犹如实质的眼神钉在自己身上,这股眼神让她头皮发麻。
“莫夫人。”她听见楼雪洲的声音,沉稳、缓慢、严肃,“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知道。”
以身为棋,步入这场算计。
沉默半晌,她似乎听到一声轻缓的叹息:“凭你的身份,原本是能安然无恙过完一生的,这下可怎么跟锦城兄交代……”
这声音太轻,像是错觉一样。
“什么?”她欲再问,楼雪洲却将扇子一合,“没什么。多谢莫夫人伸出援手,那我们去书房谈吧!”
“……”
这场雨下得更大了,像天破了个窟窿似的。暴雨砸地时噼里啪啦的声响完美掩盖了两人的交谈声。
赵老跟随着翠儿的指引把楼雪蓉逮到前院后沉默地站回角落,任凭她围绕着自己打探楼雪洲现在心情如何等消息。
见从赵老嘴里探不出任何消息,楼雪闷闷地坐到椅子上,盘算着一会儿要如何认错。
随着时间流逝,楼雪蓉越来越焦灼,止不住地踱步,时不时瞅赵老一眼,希望他能把自己哥哥叫出来。
赵老眼观鼻鼻观心,站在原地毫无动作。很明显,凭着一个做属下的本分,他并不想去打扰自己的主人来给自己添堵。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楼雪蓉简直抓狂,“哗啦”一把扯下自己头上繁复的头花就要去找楼雪洲。
管他呢,早死早超生,她豁出去了!
结果还没等她踏出门,楼雪洲先回来了,一张脸冷若冰霜,周身的低气压压得楼雪蓉立刻就怂了,转身要往赵老身后躲。
楼雪洲伸出一只手揪住她的后衣领把人拎起来,嘴角咧开弧度,咬牙切齿:“哟,终于舍得出来见你哥了?”
“嘿嘿。”楼雪蓉抱着他的手臂,笑得小心又谄媚,“这个……哥……我可以解释的……”
“解释什么?”楼雪洲把人放下来,理整齐袖子,一身从容冷笑道,“夜不归宿,《性理字训》先抄三遍长长记性。”
“什么!哥你知道《性理字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