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已深,她不知怎地醒了过来,也许是因为近日减少了助眠汤药的分量,所以睡不安稳,中间醒来,再想入睡,甚是不易,她看向床头小柜上的汤药,药已凉透,不想再喝,于是盯着药碗发呆。
屋里一角放着一盏烛灯,灯罩昏沉,光线氤氲,夜色不语。
枕边人不知去向。
最近都是如此,他把她折腾完,或者点个烟,或者去书房,总之事后两人无交流。
很多事,她不问,他不说,似乎是默契,似乎也是无关紧要。
不过她也知道近日多事,西线有战况,东线有灾情,纷扰不断。
人到中年,即使家世显赫如他,也体会到世事艰难。
她赤脚下床,在屋内走动,听到屋外似乎有值夜的丫鬟在说话,走到屋外并没有看见人。
也许是这一晚精神好,也许是这一晚有些异常,她并没有转身回屋,而是沿着小路往外走去。
路过耳房的时候听到金钥和银锁的说话声。
“爷天天往这屋里跑,我还以为这位会是将来的奶奶呢。”
“我也以为,谁承想是东苑那位。”
“这位人长得漂亮,性子又好,我要是男人,我也喜欢。”
“而且晚上□□的声音特别好听,我有一次在外头听着,心里头都痒痒的。”
“嘘,你也真敢说。”
“真的,只是可惜了,光有男人的喜欢有什么用,家里没有背景,还是到不了那个位置。”
“你见过东苑那位了?”
“没有,这不是还没来几天嘛,听说是以前那位奶奶的什么远房表亲,想必也是大家闺秀的风范,不然能让爷松口,答应娶进门来?”
“我想也是,这么些年,不知道多少人盯着呢。”
“倒是便宜了铜花,以后就是大奶奶身边的人了。”
“她本来也比咱俩早到府里。”
……
二人又说了些什么,她没有继续听下去。
她出了清雅苑,沿着小路走到东苑。
她忽然想,他来清雅苑,是不是其中一个原因就是因为这里离东苑最近,她自嘲地笑了笑。
东苑有一处房间亮着灯,她走了过去。
三更半夜,孤男寡女。
“表哥,你看这两个图案你喜欢哪个?”
“我都可以,按你喜欢的选吧。”
“那颜色呢?”
“都好看,看你喜欢哪个。”
“我听纳吉的人说咱俩属相般配,八字也好,是天作之合。”
“嗯,那就好。”
“你……今晚留下来吗?”
“不了,再等等吧。”
……
她在外头听着,心想,有什么好等的。
二人不知道在挑些什么,或许是布匹首饰之类。
她不再停留,转身回屋。
忽然一阵夜风吹来,有些冷,她这才发现自己没有穿鞋。
前几天明明已经热起来了,今晚又有些凉意。
她就这么走回清雅苑,在床上坐着发呆。
她想,他的事差不多应该定了,不然不至于把女方接进府里,这么晚了还共处一室,也不避嫌。
想到刚才二人的对话,又意识到可能是在商量新房间的布置。
她说不上来心里是什么滋味。
以后府里有了大奶奶,他应该会住到西边的素苑去,不会经常过来了。
不管怎样,大奶奶的位置都不会是她的。
她抬头看到那碗汤药,端起来直接倒进窗边的花盆里,还不解气。
放下碗,又在床榻前的地毯上来回擦了擦脚,才上床躺下。
一时半会儿睡不着,左想右想。
她愿意顺着他,伺候他,要说没有一点儿想当大奶奶的意思,那是骗人。
也不怪她有非分之想,自从她进府以后,他就没去过别处。
但凡他回府,晚上都歇在她这里。
不过她也听说,他虽然有不同的女人,但他的规矩是一段时间内只睡一个,不会来回换人。
只不过他来她这里的时间已经一年有余。
是不是因为这样,才让她有了他喜欢她的错觉。
其实仔细想想,后院一共也没几个人,他也算自律,怎么就一定是喜欢,也许不过是用起来方便而已。
或者只是满意她的低眉顺目言听计从。
那她这一年多来的伺候又算什么,乖巧懂事,尽心服侍,到头来都是一场空。
正想着,没想到人回来了,她赶紧闭眼装睡。
他上床,习惯性地将她抱进怀里,摸了一会儿,发现人居然醒着,于是来了精神。
她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