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带海洋气候地带的秋天比自己母国的秋天要漫长得多。
就算不是那么伤春感秋的人都会觉得有些惆怅,更别说是心思细腻情感丰富的绮容,在这秋冬交季、黄昏将尽的特殊时段,即使待在聚会她也觉得有点孤寂。
或许是因为她天生与热闹的氛围扞格,即使被学姐们带进了酒吧参加聚会,在嘈杂欢快的氛围中她也可以让思绪变成随风飘荡的一片叶子,漫无目的地肆意发散。
手机的消息提示音把她从天空中一下子拉回结实的地面,她扫了一眼手机屏幕,给自己发消息的人就坐在圆桌对面——她看见陆羽明正在与别人交谈,拿着手机恰好在她望过去的那一瞬间熄屏。
陆羽明是绮容入学后认识的第一位学长。奇怪的是自己从来都擅长分辨出他人对自己的好感,毕竟那是无论如何掩饰也没办法完全遮挡住的东西;可这众人眼中的“完美学长”正好相反,他一直在或明或暗地向自己示好,自己却从未在他身上看到真心的存在。
周围的人都觉得自己和他相衬,连稍微站近一点就会被说般配,好事者的起哄也不少。甚至连她最好的朋友月蕊也是这样想的,她打心底里觉得二人家世外貌都相配,已经八百倍速嗑起CP,高大帅气的温柔学长配自己的冷美人闺蜜不就正好合适吗?她看过的小说里都这样写。
但是般配就该在一起吗?绮容不能理解。
陆羽明-学长:怎么在发呆,想我过去陪陪你吗?
呃……也许是文化差异,绮容觉得这种发言有点儿油腻的自大,会让她觉得陆羽明表面的温柔阳光其实都很虚伪。
如果是别人这么跟自己说话她或许早就把手机砸在对方的脸上,她作为外国人没义务遵守这个国家的前后辈文化——但戏剧表演专业的陆羽明是演员预备役,他的脸上了保险。而且那张脸除了英俊之外还有别的理由让自己下不了手,绮容暂时也说不上来原因。
久而久之绮容对“般配”的评价产生了逆反心理,打心底坚持不要对他产生任何一点好感。唯独上周稍微有一些动摇:偶然在校园里遇见他时,陆羽明不知为了什么那日穿了正装也认真打扮过。比平日里的运动系装束好上太多,裁剪合身妥帖的深蓝色西装和黑色细纹领带方方面面都撞上了绮容的审美,尤其是他目光灼灼穿过人群朝自己走过来就为了说“好久不见”的时候。
即使这样也远远没到绮容会动心的程度,她是喜欢好看的□□和脸,但他自带危险又有侵略性的气质让她没有安全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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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羽明第一眼看到绮容时就觉得她特别,那个初见的黄昏太过梦幻,夕阳在美人身后给她毛茸茸的头发衣服镶上金边,也在他心里也给她镀了金身。
最近除了社团活动以外没有什么交集的地方,她在聊天框里面发出的文字虽然暧昧但内核却是冷漠,他对绮容本人的印象还停留在对于她名字的联想之中。
她那名字就特别。“绮容”,一个妍丽艳美的名字,恰好就如同她本人的脸蛋;可她偏偏又姓“巫”,是个冷漠神秘的字眼,也如她本人的穿着做派,皮衣裹曳地黑旗袍或者结构主义再搭点哥特气息,冷着脸色做事说话,面不红心不跳地打出一些让他浮想联翩的文字。
绮容似乎是个很注重隐私的人,很少会谈及她自己。在异国情调和神秘气质的双重buff下,见惯了各色美人的陆羽明也被斩于马下。只是绮容还没过成人礼,他不敢多想也不敢造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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聚会过半,陆羽明察觉到坐在对面的绮容不知为何开始焦虑:她频繁地拿起手机看一眼再放下,或者焦急地在屏幕上打几个字,又过一会儿再循环往复一次之前的行为……难得看到总神闲气定的她这副模样,陆羽明又给绮容发消息,问她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绮容这次倒坦诚,很快就回复了他。
[猫]:月蕊说看完演出之后就给我发消息
[猫]:可都结束半个小时了还没消息……
陆羽明给绮容的微信备注就是一个猫咪的emoji,绮容骄傲矜持又有攻击性,不就是猫吗?他抬眼瞧了一眼绮容现在坐立难安的样子,又回复:你现在想去找她吗?
[猫]:嗯
陆羽明:我陪你去吧。你跟学姐们说一声要走,等下在酒吧旁边的停车场等我。
陆羽明又等了好一会儿才等到她的回复。
[猫]:我自己去就好啦
陆羽明:万一有什么事呢?人生地不熟,我怕你迷路
陆羽明:我正好今天没喝酒,可以开车
今天没喝酒也正好是因为绮容无意间说起过自己特别讨厌人身上的酒气,他这嗜酒的人今天小小的牺牲在这时候总算起了一点儿作用。
绮容好似又犹豫一下,才回复一句:好,谢谢你。
在绮容离开后陆羽明多待了一小会儿,然后装着不明真相的样子问绮容最要好的学姐她去哪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