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奕楠这个狗东西,真是从小到大都一样,让做的事一点都不放在心上,不让做的事,那是一件不差都做齐了。
白棠扯了扯嘴角没管他,坐上车闭目养神,毕竟一会儿估计还有场硬仗要打。
林奕楠愿意一直这么跟着就随他吧,十年前她就拿他没辙,现在长这么大了,白棠自认为更是管不了。
再说了,自己又不是他亲妈,对林奕楠她一没责任,二没义务,难道一个23岁的人还需要让她一直陪伴他成长吗?
对,没错,虽然白棠不是很想承认,但不得不说13岁的林奕楠还是给了她挺深刻的印象。
那年在她还有良心的时候,心血来潮去了山区支教。
为了不受家里干扰,也为了真正体验一把生活,白棠报名了一个非常偏僻的地方。怎么形容呢,大概就是她从学校出发,一路上把所有交通工具都坐了一遍,最后因为下雨路面泥泞,他们又不得不走了三个小时,才到了那所学校。
来的路上那些受得罪白棠咬咬牙都忍住了,可原定两个月的支教时间,第四天还不到晚上,她就差点拎包走人。
回想起来也没什么其他原因,就是18岁的白棠被一个小孩子给报复了,那时候还叫石头的林奕楠这个小屁孩儿。
当时他们一群学生刚到山区学校,那地方穷,学校更穷,有点钱也先紧着买书和文具了。导致他们人到了,却连个正经住的地方都没有。
校长勉强将两个办公室收拾了一下,给他们当临时宿舍,可其他的东西,尤其是蔬菜水果这些,都需要去隔壁的镇子上买,而且镇子很远,这边的村民一般只有周二去买点东西。
刚好他们到的第二天就是周二,几个学生第一次来山区乡镇赶集市,都觉得很新鲜,于是就热闹着都去了。
镇子不大,错落密集地只住了三十几户人家,却是靠近周围几个偏远村子唯一的小镇,因此每周一次的集会上人满为患。
镇上只有这一条主道,集市就是在那里,不过虽然说是主道,但也就是两个三轮车刚好能错开的宽度,两边都摆上了摊子,中间人来来往往就避免不了互相挤撞。
他们初来乍到,想着村子里民风淳朴,来了集会也都没设防,没几分钟同行的就有五个人的钱包被扒了。
这东西也实在没个说理的地方,本地的人们大多互相认识,就算看见了也不会理会,至于报警,离这里最近的公安分局还得他们再原路走回去三个半小时。
好在集市只能用现金,所以被偷的钱包里也只有一些不多的现金,他们的证件,银行卡都还在学校里。
白棠的钱包没被偷,不过这件事让她长了个心眼儿。
在集市的尽头,有个干瘪瘦弱的小孩儿在那儿卖果子。小孩儿个子矮矮的,身体漏在外面的皮肤上全是斑驳的咬痕,有的正红肿着,有的像是被人挠破已经结了痂,嘴唇也有些起皮干裂,但吆喝叫喊的声音倒是中气十足。
他面前篮子里的果子看着鲜翠欲滴,像是刚从树枝上摘下来的。
白棠生在北方,从来没见过,就想买一些尝个鲜,但她的其他同学嫌弃那小孩儿看着太脏了,害怕他的果子也不干净。
白棠看了看男孩,又看了看其他摆摊的人。
确实如此,虽然穿着看着都很穷困,但其他人衣服最起码还是干净的,这孩子就……
不过,干净不干净的,白棠又不在意,拜她妈所赐,她从小到大最擅长的就是生病,多严重都无所谓,死不了就行。
“诶,漂亮姐姐,是买果子吗?都是今天我上山刚摘的,很新鲜的!”
可能是白棠朝这边多看了几眼,被男孩发现了,男孩就隔着人群大声招呼她。
走近一些,白棠发现那孩子果然很矮,才刚到她的胸前。
白棠低头看他面前的篮子,发现是一些紫黑色的浆果,就问了价格:“嗯,你好,果子怎么卖的?”
不带情绪的时候,白棠的嗓音总是柔柔的,现在对着一个小孩子,她说话就更轻了三分。
林石头听着不自觉地就有些脸红了,但幸好他皮肤黑,脸上又总是脏脏的,即使他觉得自己脸颊都快烧起来了,但看在白棠眼里,也就是小孩子一时紧张得不说话了。
石头那年13岁,这不是他的名字。
捡到他的婆婆不认字,也没养过孩子,就随口叫他石头,后来周围叫的人多了,也就把石头暂时当成了他的名字。
石头本来抬头看着白棠的眼睛不自觉就瞟到了地上的篮子里,结结巴巴地说道:“就是你,你随便拿,给我,给我一点吃饭的钱就行。”
“随便拿?”白棠有些讶异,“你一直这么卖吗?”
“嗯……”石头察觉到白棠的语气变得更温柔了,声音不自觉变得越来越低:“我没有称,所以没办法按斤卖……”
“你……是不信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