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棠沉默了。
“我,我可以多卖你的,我不在乎多少钱,我只要,只要能吃得起饭就好。”
他着急地抬起头,有些激动地说着,他猜自己的眼眶应该是有些红了。
可等他看到白棠的时候,他却愣住了,甚至把自己接下来要说的话都忘记了。
白棠镇静地拿起矿泉水喝了一小口,说道:“那就去借一个吧,周围不是挺多的吗?”
她发现自从她走到男孩的摊子前,四周的摊主都在时不时地瞟眼神过来。
察言观色,她还是会一些的。
这些人好像在看戏,甚至她还看见一个女人弯腰拽过来自己的孩子,低声教育他,白棠猜测可能在说:“你可千万别学他!”
小小年纪耍小聪明,利用别人的同情,确实不能学。
看来还真是人不可貌相呢。
看男孩没反应,白棠挑挑眉,催促道:“不卖了吗?”
“……卖,当然卖。”
借了称,白棠挑了果子,她自己吃所以不太多,大概两斤多一些。
但是称上显示了五斤,足足两倍。
“姐姐多的我就不给你算了,五斤我收你七十块钱,你看怎么样?”
呵,怎么样?
白棠简直要笑出声了,厚脸皮地把石头当成金子卖,她觉得这小孩比她还适合学金融,未成品的东西估计都能签出天价的投资。
“斤数和价格,总得有一个像样点吧。”白棠冷不丁地从称上把自己的果子拿下来,男孩藏在裤子下的手没来得及撤走,称上的数字也就没有归零。
等他反应过来,急忙抬手起身,却因为慌张身体没站稳,整个人摔在了地上。
“诶呀,看来技术还得再练练。”白棠感慨一声,随即说道:“情绪也是有价值的,不知道别人的同情你开价多少,可我的同情没这么值钱。”
“交易得是双方认可才行,你说价了,但我不认。”
到了正午阳光刺眼的不行,可石头就那样盯着白棠,眼神恶狠狠的,让周围人看了都有些发毛。
白棠背对太阳蹲下身,石头的眼睛好受了一些,可眼神却一点都没变,就算如此,他还是问道:“那这果子,你还要吗?”
“要,价钱合理,我就能接受。”
“三十。”
其实还是贵的,这个价钱是浆果运到外面的价格。不过就像白棠说的,只要是双方都认可的价格,就没有亏不亏的说法。
“好。”
白棠把钱给了男孩,男孩一把抓过:“教训了我,你还当了好人。呸!”
他,他居然敢呸她!
白棠躲闪不及,这一口还真吐在了她的外套上。她看着外套上恶心的分泌物,很庆幸这么热的天,为了防蚊子她还穿了外套,要不然,她不确定自己会不会当场掐死面前的人。
一把扯下自己外套丢在地上,白棠忍了又忍,咬牙说道:“话不能这么说,好人我承受不起,教训你那也是你给的机会。”
扭头看了一眼自己的同伴,她又低头准备和男孩说句话,结果男孩不想如她愿,撑着身体往后挪,白棠索性一把拽过他的胳膊。
她也不装了,直接低声在他耳边嘲讽道:“本来呢,你装一装,还能在之后两个月骗骗那些人,现在好了,狼尾巴早早地漏出来,你之后可怎么办呢?”
“放心,我这个人有很重的洁癖,这件外套也刚好有点喜欢。我回去添油加醋地说两句话,你这两个月都别想卖出去东西。”
站起身拍了拍裤脚的尘土,白棠没再看他一眼。
其实按照白棠那么懒的性格,这次之后应该就再也不会去集市了,更不会闲得无聊去找那个男孩麻烦。
她最后跟他说那话也不过是想吓唬他一下,让他以后稍微收敛一点,别指不定哪天碰到硬茬了,自己遭更大的罪。
但是,谁也没想到!
林石头典型地软硬不吃,道德见鬼。
前天刚缺斤少两地卖了白棠一些山里的果子,这个狗崽子居然还不服气,敢自己找来白棠在的学校,把她宿舍的窗户给全砸烂了。
晚上一片漆黑地摸来,砸完立刻就跑,以至于一开始根本抓不到人。
夏天的南方山区,闷热潮湿,蚊虫又多,恰恰学校离最近的乡镇又远,买不到新的玻璃更换,白棠只能拿衣服床单勉强封住窗框,硬着头皮在宿舍睡了五天。
某天早上,白棠在镜子里看着自己脸颊上被咬的红肿一片,气得差点吐血。
他们两个的梁子也算是彻底结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