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文奇还不上钱,想杀人躲债,那他也有可能因为知道这个工程的地址和施工情况,想把瞿洪的尸体趁夜丢进去,毁灭罪证?”孟余做出关于凶手身份的第一种猜测。
田尚吴用手指点了点自己面前的一沓厚厚的银行流水明细。
“但吴文奇在瞿洪失踪之后的三个月左右,也就是当年的十一月八号,转了五十万整到瞿洪个人账户上,备注的是还款。”
“啊?”
“据吴文轩的说法,这笔钱是他借给吴文奇周转的,而在还上这一笔钱之后,吴文奇到现在也都还没有再还剩下的债务。”
施言随着田尚吴的话,把瞿洪的个人账户调出来,往下滑,扶着眼镜寻找那一行。
“第13页。”
田尚吴见状提醒道。他和成辛以被人说相像的其中一个原因,就是这两个人都有对数字类书证几乎过目不忘的敏锐头脑。
“不过还款也有可能是为了转移嫌疑吧?”
田尚吴摇摇头。“这个吴文奇经商失败,外债很多,如果我是他,不太可能用这种方法转移嫌疑。”
“那吴文奇现在在哪里?”
杨天铭用不太含蓄的音量把嘴里的牙签吐进自己两脚之间的垃圾桶里,田尚吴似乎有些无奈地看了他一眼。后者抬起头,粗糙大手划拉掉自己面前桌上刚掉的烟灰,口齿不清地发出咕噜咕噜的声音,像在用刚刚吞下的二倍浓缩液漱口。
“吴(咕噜咕噜)也(咕噜咕噜……)……”
“啥玩意儿,你把舌头捋直行不行。”孟余嫌弃地冲他翻白眼。
老杨咽下咖啡,清了清嗓子。
“吴文奇也失踪了。”
“什么?”
老杨又点起一支烟。
“吴文奇的户籍在旗望岛,就是旗明县下面的那个岛。他从高中起开始来市区生活,但据我们目前能联系到的家属、也就是吴文轩的说法,在他借给吴文奇那笔周转款之后,吴文奇就打铺盖卷儿跑了,再也没回来过。这个人没结婚,没有关系特别亲密的朋友或者伴侣,也没有固定工作,市区租的房子也很早就退掉了,父母在他很小时就车祸离世,是由姑姑抚养长大的,但上大学之后据说也很少联系了。我们正在排查他的乘车记录等等,但目前还没有发现。简单来说,这个人最后的一次实名活动痕迹,就是还瞿洪那笔钱。”
“你们见到吴文轩了?”
“电话联系的,吴文轩现在在旗望岛,开了个农家乐,好像还种点草莓什么的,很少来市区。”
“转行了?”
“对,据他所说,是因为四年前他妈生病,需要人照顾,住市里来往不方便,就在当时市民公园的项目结束之后,回岛上用自家的房产开民宿做生意种草莓。正赶上那年海岛旅游业顶喷,好多人都去那边体验生活,他得了甜头,赚了一笔,索性就彻底转行了。这是工商登记信息,吴文轩的确是在四年前的六月份申请的营业执照,时间跟他说的倒是对得上。”
“还有一点,他说五年前瞿洪失踪的那段时间,吴文奇并不在本地,他为了躲债,一直躲在旗望岛上,足足窝了小半年,后来吴文轩借了钱给他,想让他回市里找份正经工作,他这才收拾行李又离岛了,在那之后,就……”老杨打了个响指,摊开那双黑乎乎的大手。
“从旗望岛往来市区,只有轮渡一种方式,但五年前那会儿,轮渡还没有全面推行实名制购票,不太好核实,这一点我们还在等码头公司的消息。”
在老杨介绍情况的时候,施言把吴文奇和吴文轩的资料依次调出来,投在大屏幕上。
孟余歪头端详了一会儿。
“咦,你别说,这两兄弟长得还挺像,简直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那所以说,吴文轩也是吴文奇的债主之一?那他的证词还可信吗?”曲若伽问道。
“啧……”老杨颇赞许地看了她一眼,似乎觉得她提的才是正经问题,大手点点座椅扶手。“所以我感觉有必要去一趟。”
“去哪儿?”
“旗望岛。我感觉这个吴文轩,有必要见一下,证词有问题。”
“啥问题?”
“嗯……暂时还说不上来。但岛上就一个小派出所,同行少得可怜,来回传话不靠谱,不太行。”
杨天铭说话总是这么含含糊糊的,像是认真,又像是不太认真,总给人一种对什么事情都不够重视、吊儿郎当的感觉。施言入职的时候他已经被成辛以调过来了,虽然没见过他传说中最遭唾弃时期的样子,但也听说他现在的状态,比起调来一队之前,已经算是好了很多。
好歹知道一起讨论案子了,还主动提出出差要求。
于是一众人纷纷转头望向角落里有拍板权的沉默男人,他还在纸上写东西,短硬头发在深黄色桌上台灯灯光的映照下反射出淡淡偏金的棕色。
“先往下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