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这样五天之后李骥果然应诺来了宣德楼,可掌柜的却说原本定的话本子的那书生临时坐地起价,漫天要价之下宣德楼与其好一番争论,争辩不过那书生最后竟然一气之下拿走了稿子,不得已,今日就换了新的话本来开场,还望李骥能尽快熟悉稿子,不影响一会儿的开场。
早在之前,李骥就与茶馆的掌柜议定,今日只在幕后吟诵,无需露面,所以也就无所谓临时换稿了。
在李骥看来,新的这个话本无甚出彩,上台之前他就粗粗看过一遍,这本《俞石林奇遇计》与以前那些同窗们手里的内容大差不离,都是讲的贫穷举子们一遭奇遇得贵人相助,登天踏地乘云去、出将入相的故事。
但这书中有一册却让他很是不喜,“涓生得遇相爷女,应梦离别糟糠妻。”说的是此涓生与相爷之女偶遇之后,这相爷之女胡氏踏青时意外见到了还是当时还只是一个秀才的俞石林,这可谓是“金风玉露一相逢,胜却人间无数”,胡氏佩柔竟然对俞石林一见钟情、非他不嫁。
可此时俞石林却不是独身一人,他已娶妻,其妻李氏不是别人,正是他亲亲的嫂子。
这在当时他所在的俞家村可是引起了不少的轰动,最后还是他考中案首才得俞家族长下场平息此时,命族人不得再对此事多加议论,族人们碍于宗族威势,村民们碍于俞石林无量之前途终于是没人再敢多说什么闲话。
可这胡佩柔却像是吃了秤砣铁了心,就算知道俞石林家中已有妻室,还是毅然决然的要嫁给他。
可胡相爷怎么可能让自己的女儿做妾,在家中将心爱的女儿打也打了骂也骂了,最后这胡佩柔竟然走了绝食一途,胡相爷实在是对这个女儿没了法子,总不能眼睁睁看着自己如珠似玉般养大的女儿年纪轻轻就香消玉殒吧,不得已叫了俞石林来自己府上。
起初这俞石林也是不同意的,直言不管如何这糟糠之妻不可下堂,自己不能做这样无情无义之事,可是后来不知道怎么了,这俞石林突然就同意了,对外只说是父母在天之灵托梦于他,诫之以“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兄去娶嫂于礼不合,该当归于正途,还嫂于兄方为佳话。
村人一听,好嘛,敢情这于理和不和全被你一个人说了呗,你说和就和,说不和就不和,这嫂子你是想娶就娶了,想休便休了真不知道这“理”字咋写的。
这李氏本来早就为俞石林生下一子,惊闻自家夫君竟然要休妻再娶,一时间悲痛欲绝,竟然在俞石林和胡氏大婚之日一根绳子吊死了,连带着李氏生下的小儿也一并带了去。
等到第二天俞石林刚醒过来就听闻了自己大儿和李氏双双殒命的消息竟然一时间气晕了过去。
其嫂李氏生得极美,当时是俞石林动了不该有的心思强要了嫂子去,不过当时他到底年轻气盛,说娶嫂子便真的娶了,宗族和村人都不敢说什么闲话,可时至今日他深受当时一时冲动种下的恶果所扰,很长一段时间被同窗、师长所不容。直到近日自己得胡相爷召见才解了长久之困。
他本也是不同意停妻再娶的,可想想也知道相爷之女怎可做妾。终于在胡相爷许了他仕途之事后送了口。如娶了胡佩柔,胡丞相将收他为弟子亲授课业。胡相可是太子之师啊,只要自己同意了这门婚事马上就可以一步登天了。
俞石林思索再三,男儿当以功业为要怎可儿女情长,在胡相爷在此召见他之后就一口应下了他与胡佩柔的婚事,并且同意休妻。
应了此事之后,出得胡相府,俞石林可谓是一身轻松,仿佛青云坦途已经对自己迎面铺展,没有人敢看不起他,没有人敢说他闲话,甚至连族长都要对他礼让三分,帮他弹压族人,不准任何人议论此事。
至于李氏那边就更好说了,她不过一介无依无靠的妇人,家中亲族早就快没了,没有谁会为了她站出来得罪他这个“新贵”的。想罢,俞石林大步走向了自家狭窄逼仄的小屋,李氏一如往常一样温柔小意,把家中仅有的饭菜都推到他面前,自己只吃些野菜充饥。
俞石林到底是有几分动容的,可一想到自己无比光明的官途,心马上就硬了下来,成婚后自己仍然可以养着她,养着孩子,让她们衣食无忧,可比现在过得要好得多。
想到此,他从怀里缓缓的掏出信笺放在了少了一条腿的残桌之上,对李氏的称呼也变成了嫂子。
“嫂子,从今日起你就做回我的嫂子吧,你带着如墨去我新买的宅子,以后就在那边生活了,不用担心生计,我会按月让人带钱过去,你只需要好好带着如墨就好了,其它的不要多问,我娶谁也不是你管得了的。”
说罢,俞石林未在此处多做停留,大步离去,独留李氏抱着小儿如墨枯坐了一夜。
李氏死于俞石林大婚之日,明眼人谁不知道这是打俞石林和胡佩柔的脸呢,休妻不足一月便要再娶,多少是有些说不过去的。但此事无人敢多置喙。
在俞石林眼里李氏虽美貌但大丈夫何患无妻,死了便死了,可如墨可是他的亲儿子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