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去大理寺审问了徐府中的下人,他一个一个挨着问,从鸡鸣问到子时,终于问出点眉目。
据徐风身边的一个贴身侍女交代,徐风一直将妻子安排在乡下老家,府中既不纳二房也不养姬妾,一副正人君子的模样。
可实际上,他一直偷偷地往烟花柳巷跑。
那个侍女还是在服侍他沐浴的时候,不小心看到了从他衣服里掉出的两首情诗才发现的这个秘密。
一首诗上写道:
弄梅骑竹嬉游日。门户初相识。未能羞涩但娇痴。却立风前散发衬凝脂。近来瞥见都无语。但觉双眉聚。不知何日始工愁。记取那回花下一低头。
诗下落款为:徐风。
另一首则是:
我住长江头,君住长江尾。日日思君不见君,共饮长江水。
此水几时休,此恨何时已。只愿君心似我心,定不负相思意。
诗下落款为:阿紫。
我将这个消息告诉了阿澈,让他查查京城的青楼里有哪个与徐风同乡的、还叫阿紫的姑娘。
大约三天后,他就查出了具体的消息,花月楼中的紫幻姑娘。
这个姑娘十几岁就被卖到青楼,颠沛流离了好几个地方,到京城时都已经三十好几了,男人们更爱年轻貌美的女子,她平日里接不到几个客,但一直有一个稳定的客人照顾她的生意,让她能在青楼里安然度日。
阿澈说什么也不愿意跟我一起去青楼见这位紫幻姑娘,我才劝上两句他的脸就红得跟两个苹果似的,到底还是个小孩子。
可我一个年轻女子单独去青楼也太惹人注目。
我思来想去,决定去找江染。
“青楼?”他不可置信地盯着我,“你确定吗?”
我郑重地点了点头,趴在他耳边道,“我想去找一个姑娘问一点事情,可我怕我一个人去太惹眼了,所以你就帮帮我嘛。”
我拉着他的手摇来摇去地撒娇。
他无奈地叹了口气,“那好吧,可是有什么事你非得要去找青楼女子问啊?”
我一时回答不上来,便说,“秘密!”
他表情有些为难,“要是被我爹知道了肯定得把我两条腿都打折。”
“不会的不会的,还有我呢!”我摸了摸他滚烫的脸,兴奋地蹦哒起来。
我几乎是拖着他到了花月楼门口,然后就让他先行进去,再装作要捉奸的样子进去找他。
“加油加油!”
他悲伤地回头望了我一眼,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视死如归般地走进了花月楼,楼中的姑娘迅速地围了上来,一窝蜂地朝着他身上扬着手绢拱,他左右躲避,满脸通红。
我忍不住背过头去偷偷地笑。
等他被老鸨引走,消失在大厅里好一会儿之后,我才理了理衣服,怒气冲冲地走了进去。
那些人一看到我便变了脸色,连忙迎了上来,挤出一抹尴尬的笑,抓着我的手臂道,“哟,姑娘是来错地儿了吧!”
我一摆手,便将她掀开,双手叉腰道,“我来找我男人,都给我起开。”
那老鸨许是发觉了我会武功,也不敢再来拦我,便赶忙叫了几个小厮跟在我身后。
我刚走了几步就扭头皱眉问道:“刚刚那个男的呢?他去哪儿了,还不快领我过去,要是敢骗我,姑奶奶今天就拆了你的楼!”
那老鸨左右犹豫了片刻,许是不想让我再闹事影响到其他客人,便叫了一个姑娘领着我过去。
我跟着她走上顶楼,穿过了一片欢柔笑盈之声,终于停在了一个房间的门前。
站在门口,我又故意对着几个小厮和那姑娘呵斥道,“你们还站在这里干嘛,看我的笑话吗!都给我滚!”
他们面面相觑,慢慢地都走掉了。
我推开门,屋里飘出一股淡淡的清香,紫红色稠纱的帘子后面,一个纤瘦的女子正在抚琴。
江染看到我便像看到救星一样,“蹭”地从地上跳了起来,“我才刚进来,都没见到她的脸,她开口就问我要听琴吗,我就点了点头……”
他越说越慌乱,声音带着些许颤动,我拥着他抚了抚他的背,“好啦好啦,去外面等我一下。”
他瞬间冷静下来,看了那女子一眼,嘱咐道,“那你小心一点。”
我低头窃笑,心说就算是十个彪形大汉我也不怕,对付一个青楼女子还需要怎么小心。我点了点头,又抚了抚他的脸,“放心吧。”
他关上门,我朝那女子走去,她停下了抚琴的手指,站起了身,向外面走来。
她一袭紫色纱衣,盘着高高的灵蛇髻,目含秋波柳似眉,肤如凝脂外露香肩,朝我微微地笑着。
我顿时有点不好意思。
“姑娘不是来找心上人的?”
我摸了摸脑袋,笑道,“额,同时也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