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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赢(三)(1 / 3)

皇帝发话让抬脸,那就只能抬脸。如因昂起脸,眼睛依旧垂着,只看身前三块青石板。

如因的长相是典型的江南女子,流云飞雪一样的面容,长眉连娟,只一张丹唇嫣红欲滴,唇角上翘,依旧是十年前不语先笑的笑模样。

齐人讲究看面相,如因这样的面相就是极好的。

乌发、白肤、丹唇,不同的颜色泾渭分明,却异常协调。明明五官拆开来看没什么惊心动魄的惊艳,可放在这张脸上组成了一种温婉柔和的美。

就像烟雨朦胧的三月江南,明明没看见颗颗分明的雨滴落下来,可不知不觉身上头上就已经被迷蒙的水雾给沾的透湿。

皇帝敛了视线,金玉铮鸣的声线透着些执掌生杀的凉意:“说说吧,样衣上的丝线为什么会自个儿崩断?”

如因实话实说:“回主子爷的话,这批丝线是原先的库存旧线,只因为样衣颜色少见,临时绞新丝染色有些来不及。奴才心存大意,觉得不过只是样衣,先凑合用旧线也不碍事,只是没想到这些丝线本就薄如蝉翼,再加上时间太久,一路运过来又赶上冬天,被冻的有些发脆。匠作处虽然点了炉子,但也只是比外头稍暖和点而已,所以丝线没断。等样衣进了主子爷的养心殿,热烘烘的炉子一烤,水分一干,就齐齐崩断了。”

说罢,她又叩了个头:“奴才该死,明知丝线是旧线可还是心存侥幸,这才叫主子爷触了霉头,主子爷要杀要剐,奴才绝无二话。”

皇帝手里端着金玉满堂的白釉瓷碗,也不说话,只用手指一下下敲击着碗壁。

上好的瓷器,敲击出的声音也清脆有力,像一把锤子,一声声锤进如因的耳朵眼儿里。

许久,皇帝才开口,漫不经心中蕴藏着令人胆颤的寒凉:“这么说,所有的错处都是你的过错?你春家的绣娘没有错,富察·培雍没有错,内务府也没有错?”

如因听见亭子里有人倒抽一口凉气。

如因依旧泰然自若,声音里甚至有些隐藏不住的喜意:“回主子爷,是,所有的错都是奴才一人之过,与其他所有人无关,主子爷万盛明君,千秋圣明,一定能明察秋毫。”

皇帝还是头一次见把所有错处都往自己头上揽的人。揽的还十分高兴畅快,酣畅淋漓。

皇帝身边的常总管眼睛看着皇帝的神情,捏着把汗开口,声儿里带着些戚戚然的哽咽:“主子爷,您瞧,春掌柜的模样儿神情跟流玉那丫头真真儿一模一样。一晃二十年了,奴才还记得流玉出宫那天的情形,别说太上皇后直掉眼泪,连太上皇都抿着嘴大半晌没言语呢。”

皇帝想起流玉姑姑。

他三岁时流玉出宫嫁人,所以他对流玉的具体印象已经不太明晰,只记得流玉姑姑是宫里头一份儿的古灵精怪,嘴像抹了蜜一样甜,就爱闹腾,连太上皇后都说她天天闹得人头疼,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长大。

越闹腾的人离开越让人觉得落差太大,明明身边少了一个人,却像少了一群人一样,怎么能让人不念叨呢。

有其母必有其女吧。

皇帝重新撒了把鱼食,特意撒到那条拐尖儿头顶上,看着它吃了一口才心满意足的开口:“朕毕竟也在流玉姑姑膝头上坐过,今儿你的错,朕不开发,暂且先给你记着。准你戴罪立功,一个月内重新给太上皇后做件儿礼衣。如果能得太上皇后青眼,前账一笔勾销,如果不得欢心,朕决不轻饶。”

此话一出,花园里的几个人各怀心思的松了口气。

如因声调轻快:“奴才春如因谢主隆恩。”

皇帝这会儿心情不错,听见如因的名儿来了兴致:“你们洪鄂春的汉姓是春,你的‘如因’二字是哪两个字?”

“回主子爷,如因二字是阿玛所起,意为人生际遇,皆为因果,盼着奴才遇事不必强求,循如因果就好。”

皇帝笑起来,舒舒朗朗的笑声开阔辽远:“你阿玛是个会讨巧的。如因二字与春连读,为‘春如茵’。名与姓凑趣儿,是个好名字。”

不知是否是得意忘形,如因竟直接抬眼看向亭中端立的皇帝:“主子爷,十年前奴才有缘得见天颜,十年未见,不知主子爷还认得奴才吗?”

话已经冲口而出,眼睛才后知后觉的看清楚亭中年轻的帝王。

皇帝一身玄色常服,站在斜方格槛窗旁边,在身旁众人的簇拥下昂然而立。外头洒下来的阳光被窗外两侧的水波击碎成碎芒,波光飒飒的映照在皇帝的身上。

皇帝一侧身,常服缎面上簇簇缂丝龙纹涌动缠绕,胸口处的金龙怒目而视,咆哮出一片滔天巨浪。

这样年轻的帝王啊,是手执生死的天威凛凛,也是如山川霁月一样高洁不可亵渎的人。

鼻峰高挺,唇线凌厉,一双眼睛清冷而有神,只轻轻一眼扫过来,眉眼间便是深不可测的惊涛骇浪。

如因心头晃荡一下,早已经在肚里打好了套近乎的腹稿竟是一个字都说不出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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