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张瞳彻底醒过来以后,扎西桑吉每天的心情就如同坐过山车般的刺激,忽上忽下,忽高忽低。
他一会儿幸福的像花儿一样,仿佛泡在蜜里。一会儿又因为卓玛的一句话而像被判处了死刑,打进了十八层地狱般处于水深火热之中。
这些说到底还是因为张瞳,虽然她的理智上已经原谅了扎西桑吉,可是从情感上。
她还!没!过!去!这!道!槛!
她原本不是一个耿耿于怀,对芝麻小事都要斤斤计较的人,扎西桑吉之前失忆了,记不起来自己,对自己冷言冷语几句,这都不是什么原则上的问题,她都没往心上去。
可是一想到他那段时间那么对待阿珠,对她用了那么残酷严苛的刑罚,对待农奴也没有一丝一毫的体恤之情,冰冷的好像没有一点儿人情味儿,甚至还把农奴们固有的吃穿用度划出去用来打仗,他那瞧不起下等人的态度,让张瞳心里面异常难受。
这就好像是一个姑娘发现她善良的男朋友瞧不起饭店的服务员一样,你说这让不让人下头。
她甚至有点怀疑到底哪个才是真正的他,究竟是那个有着赤子之心的小呆子,还是这个冷酷无情的土司大人,或者说现在这个才是真正意义上的他。
她心里面有些别扭,势必对扎西桑吉的态度有些冷淡,可张瞳越是不理扎西桑吉,他这心里就仿佛像是百爪挠心般的难受。
扎西桑吉每日处理完寨子里的事情,就来张瞳的院子里坐着,那坐的规规矩矩,一动不动,就像上刑似的折磨自己。
但他也不敢进去,只是一个人呆呆的坐在院落里小茶几旁边的石凳上,有时候湿漉漉的眼睛呆呆的望向那扇闭紧的屋门,一呆就是几个时辰,一副可怜巴巴快要哭出来的样子。
连着很多天这个样子,就连张瞳身旁的婢女阿珠都看不下去了,虽然当初少爷打她打的那么重,下了死手般的不近人情让她足足在床上趴了两个月才下地,可当初从火坑里把她和爷爷救出来的人也是少爷。
阿珠是个心肠好的小姑娘,看着少爷这么卑微的想要少夫人原谅,却连嘴都张不开的样子,着实是可怜极了,因此她忍不住先开口了。
“小姐,你就原谅他吧。你看少爷都在庭院里枯坐了这么多天了。”
怪可怜的,下半句她没敢说。
张瞳瞟了一眼,少女的心就是软,看看阿珠多么体贴善解人意,当初都被打得鲜血淋漓了,还在这帮他说话呢。
“不行,错了就是错了,不能就这么轻易算了。”
“这次不让他记牢点,长了记性,以后他还会错下去。”张瞳的声音很坚定,似乎是打定主意不准备轻易原谅扎西桑吉了。
阿珠长长的叹了一口气,心里面默念了句,少爷,阿珠能帮的可已经都帮了,好话已经说了一箩筐,可小姐不愿意原谅你我也没有办法了。
阿珠没办法,她只得看了一眼院中的少爷,摇了摇头下去了。
隔了不大一会,张瞳推开了她的屋门,吃了晚膳,她想去夜晚的集市上逛逛,也好散散心。
结果一推开门,竟发现扎西桑吉还坐在那个石凳上,丝毫没有改变姿势,他看到张瞳从门里出来,动了动嘴唇。
“卓玛,我错了卓玛!”他小心翼翼的站起来向前踏了几步,握住张瞳的手,小声的认错。
可张瞳却掰开了他的手,和他拉开了距离。
扎西桑吉换慌张张的想要解释点什么,可还没等他说话,张瞳就先开口了。
“知道你都错在哪了么?”
扎西桑吉一听到她这冰冷不带温柔的语气,马上眼圈有有些发红,可他现在依然是个心智健全的成年男子了,再不能像以前一样想哭就哭,任性肆意了。
他低下了头,不让对方看见他发红的眼圈,硬生生的把自己快要冲出眼眶的眼泪给强行憋了回去。
“我不应该让卓玛陷入险境,为了我中了一箭。”
“还有呢?”
这不是重点。
“还有…不应该用那种态度对你。”他飞快的抬头瞥了一眼张瞳,又马上低下了头,活脱脱像一个犯了错误被妈妈抓包训话的儿子。
张瞳停顿了很长时间,没有说话,似乎是等他看看还有没有什么下文,可她什么也没有等到,很显然,这个家伙还没有意识到自己究竟错在了哪里。
于是她捏了捏自己的鼻子。
“还是分开一段时间吧。”
扎西桑吉听到这话,再也忍不住了,他猛的抬头看着张瞳,眼泪大颗大颗不受控制的的往下掉。
“等你想清楚自己究竟错在哪里,再来找我。”
张瞳说完这话,就拔腿往院外走,狠下心去不看他的眼泪,不去理会背后那个站在原地用袖子拼命擦脸的高大汉子。
她在夜晚的街道里看看表演,赏赏花灯,一时之间竟然也忘了刚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