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与周钧成婚多年一直未有身孕,婆母刁难,夫君淡漠,她独自承受了多少冷言冷语,看了多少次郎中都希望渺茫。
只有老天知晓,在偌大冰冷的周府,她多想有个孩子可以傍身。
又怎么可能会服用避子汤!
苏瑾然躺在床上,看着床顶上雕刻着的喜鹊含芝花样,脑海里一片茫然失措。
床幔外,大嫂被震惊的声调有些不可思议,反复询问老者:
“丁伯伯您能确定吗,我这二妹妹求子多年,怎么会用避子汤呢?要不您再为她施一次针,最好能……”
老者十分笃定:“我行医多年,若是连这点症状都分辨不出,岂不是丢尽了祖师爷的脸。”
苏瑾然深吸了一口气,哑着嗓音问:“丁伯伯,妾身的确从未服用过避子汤,不知有哪些途径可以在妾身毫无察觉的情形下,喝下避子汤?”
丁伯伯一听便知这其中有蹊跷,他沉思了片刻,悄悄看了一眼朱大小姐,得到朱大小姐肯定的示意,他才慢慢开口:
“姑娘是否爱饮甜汤?这避子汤的气息原本很容易分辨,只是,若是用医术高绝的郎中所开出的避子汤药方,煎煮出的汤药气息会减淡许多,再将少许汤药添在日常饮食的甜汤中,甜味压过汤药的气息,寻常人是极难分辨的。”
苏瑾然闭上眼睛努力回想,这五年来,周钧待她处处合乎礼节,没有疏远,却也并不缠.绵。
只有在床笫之间才会令她感受到一次次的热烈。
她像一只海上飘摇的孤舟,周钧像掌舵的手,带着她攀上高峰又沉入水底,无数次沉.沦,直至她再也没有一丝力气。
次日醒来,周钧早已穿戴整齐,像端方如玉的公子静静地坐在窗边的小榻上看书,她粉面含羞,穿好衣衫梳洗完毕,同他一起前往偏厅用膳。
往往这时,餐桌上会出现一味甜汤。
有时是红枣银耳羹,有时是红豆圆子汤,秋日里还会有川贝炖雪梨、百合温白果。
无一不是她喜爱的清甜口感。
周钧会在此时屏退婢女,亲手为她盛一碗甜汤,声音温润如玉:
“夫人昨晚辛苦了。”
而苏瑾然羞红了脸,端着碗小口小口地喝下汤。
那时的她太信任周钧,全然没有注意夫君从未喝过这些甜汤,甚至从未怀疑过这些甜汤有蹊跷!
清甜的口感,正好能压住避子汤的气息!
三年了,只要周钧每次在汤里稍稍加一些避子汤的成分,日积月累,药效在她体内缓缓郁结,怎么可能会有身孕!
苏瑾然只觉得心口剧烈得痛,原来这么多年,周钧从未想过要与她生儿育女,这一切都只不过是她的妄想。
哪怕是除夕前一日,周钧缠着她厮磨到半夜,第二日一早,他仍旧吩咐小厨房给早膳添了一碗甜汤。
她在新年伊始的爆竹声中饮下,随他前往松鹤堂给婆母拜年。
又在烟火阑珊时,亲耳听到周钧将林婉茵迎进了门。
原来,自始至终,她都是一个笑话而已。
她的神智清明过来,冰冷的指尖狠狠掐入掌心!
多年未孕,夫君身为周府唯一的子嗣却一直不急不躁,只是因为这一切都在他的算计之中!
再次睁开双眼,床幔内的人眼中已经换了神情,苏瑾然眸中再无这些年的隐忍,隔着帷幔,她问向老者的声音带着最后一丝幻想:
“丁伯伯,可否告知我服了避子汤的症状和……这些症状在我身上已有几年?”
老者捻了捻笔尖,若有所思:
“姑娘是否畏寒,手脚冰冷,每月葵水时小腹剧痛,若是受了寒便会下红不止,这些便是常年服用避子汤的症状。而这些症状,在姑娘身上不少于三年。”
三年。
如今刚过年节,是她与周钧成婚的第四年,他竟然已经对自己偷偷下避子药三年了……
苏瑾然只觉得心口血气翻涌,愈来愈痛。
丁郎中写完方子,隔着帷幔对苏瑾然一番宽慰:“姑娘不要心灰意冷,这些症状只要及时调理还是可以根治的,姑娘年岁不高,总能有一番好前程。”
郎中说完,背着药箱离开了,大嫂将方子递给心腹小厮,嘱咐他去抓药。
待到房内安静下来,大嫂撩开床幔见床上的人竟然起身坐了起来,她伸手在苏瑾然额头上贴了贴,滚烫的触感令她一阵心惊:
“烧得这般厉害,快躺回床上,一会我身边的燕子会把汤药送上来,这几日.你先乖乖吃药养着。”
“呕——”
朱月云话还未说完,苏瑾然只觉得心口猛然一阵剧痛,口中溢出一股鲜血,顺着白皙的脖颈缓缓流淌。
“姑娘!!”
“怎么突然呕血了呢!”
风铃和朱月云同时惊呼,风铃慌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