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到李清晏回到长公主府时已然是深夜了，飞扬的马蹄在青石铺就的路上发出清脆的声响。
钟乐领着长公主府一众奴仆在门口等候着，远远的瞧见李清晏与湛芙的身影便招呼着人迎上前去。
“奴婢恭迎长公主殿下。”
钟乐同湛芙一样是李清晏身边的贴身女史，但李清晏离京时只带走了湛芙，留钟乐在京中打理李清晏在京都的产业。
她的性子与湛芙天差地别，若说湛芙是性子温和，和善可亲，她便是性子严肃，不善言笑了。
是以，这会子见到李清晏，她虽是眼眶含泪，十分激动，却也没说旁的，只招呼着人将李清晏迎入府中。
夜深露重，山中又格外冷些，李清晏的肩头发尾都有些潮湿，一直拽着缰绳的手指都有些发僵。
跑了这么久身上却有些发汗，贴身的衣料被汗湿，此时一阵风过来，李清晏冷不丁的打了个寒战。
幸而钟乐一早便吩咐人备好了热水，只待李清晏回来便可沐浴更衣。
眼下，浴房内水汽蒸腾，李清晏闭目靠在浴桶中，脑海中思索着回京后的打算。
湛芙和钟乐早有通信，眼下正去料理从江南带回来的行李，早前已经有大部分的东西先行送回了京都，眼下更多是一些李清晏惯用的摆设用具。
是以，便是钟乐在服侍李清晏沐浴。
“您这次回来可有得忙了，今日好生歇歇吧。”钟乐说着，手中动作不停。
李清晏闻言也是点头，过几日皇帝便及冠了，不止后位悬空，整个后宫都还空着，勤政帝这一支的自私单薄，群臣生怕李嗣也是如此，免不了着急上火，再三催促。
其实不止朝臣们着急，李清晏也是急得不行，多次写信催促李嗣，不过因为她一直没有成婚，经常被李嗣以此为由拒绝，是以一直没有成功。
这次选秀的消息传出来，各家有适龄女子的都想着找她打点。
门房那边收到的帖子都按筺算了，钟乐这些自小服侍的对自家殿下的心思最是明白，早早筛掉了一部分，只余一些需由李清晏自己拿定主意的。
“平阳郡主说是要办赏菊诗会，邀您过府一聚，估摸着是为了她的小女儿；清河侯家的二奶奶约着您秋猎时共组一队，奴婢打听到似乎是二奶奶家的表小姐；还有宋夫人……”
说到宋夫人，钟乐顿了顿，瞧着李清晏的神色并无不虞才继续道：“宋夫人说与您许久未见，邀您到郊外庄子秋游。”
李清晏纤长的手指搭在浴桶边上，热腾腾的水汽将她的之间熏成粉嫩的颜色，她直至此时才觉得驱散了体内的寒气。
“宋夫人？哪家的宋夫人？”李清晏的语气有些疑惑，她怎么不记得自己与什么宋夫人有交情？
“是翰林院编修宋清玉的妻子，林氏嫡长女林瑜。”
当年林瑜与宋清玉闹出无媒苟合的事端来，那时候林野还是权倾朝野的丞相，哪怕闹得满城风雨，宋家也不敢轻待了林瑜，两家风风光光的办了婚礼。
后来林家出事被抄家，林瑜也因祸不及外嫁女的条例而免受牵连。
算起来，若不是当初有着这么一档子事，李嗣的皇位也没这么快坐稳。
她不在乎这事，倒是钟乐提起来语气颇为不忿。
李清晏有些好笑的开口：“你语气这般怨怼，她怎么得罪你了？”
“奴婢为您气不过，林府那些个小姐，您待她最好，却偏是她抢了您的婚事。”
钟乐到底年纪小，纵然性子沉稳肃穆，可对李清晏的感情更深，但凡涉及到李清晏的事情，不容旁人半点欺辱，流露出一些小女孩的性子来。
李清晏挑了挑眉，开口时语气中带了几分安抚的意味：“你到也不必如此气愤，宋清玉这人本宫瞧不上，纵使没有林瑜，本宫也不会招他为婿，更何况，林瑜这般做可是帮了我们大忙了。”
钟乐听出了李清晏话中的意思，便收起情绪道：“奴婢知晓了。”
明日一早便要入宫，李清晏匆匆洗过澡便准备睡觉。
寝屋里湛芙将被子铺得松软而温暖，怕李清晏冷还额外塞了个汤婆子在被褥中，李清晏这一番还是翻来覆去得没有睡好。
第二日一早，东方才露鱼肚白，京都得借道却依然热闹起来，内皇城许多府邸人家门前皆有行色匆匆得官员，他们有的骑马坐轿，有的徒步而行，皆是往一个方向去，那便是皇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