排的祝福短信,最底下的两条,一条from母亲大人,一条from严肃男人。
这个严肃男人,就是她爸爸。
李清晗在春节那天才见到李父,他拍完那部古装片,整个人瘦了一大圈,回来后下了保姆车,带进了点外头的风雪。
雪花刚一进屋就被暖气化为水滴。
老头脱了外套,照例问她几句最近忙什么。
李清晗说,忙着研究恋爱。
“煜轩那孩子还是不错的,长的好,功课好,对你也好。”李父喝了半口咖啡,毫不惊讶地说。
被这么直接的点破,李清晗如同冻在原地,不知怎么答话,“我和煜轩……没有……”
“怎么,他比你小,你担心我会反对?”老头放下咖啡,“都什么年代了,你跟我差了快三十年的人,怎么比我还迂腐?”
李父将咖啡喝到底,李清晗还是哆嗦着不敢提出那个问题。
每当她有这种念头时,随之而来的就是对老头可能会发怒的恐惧。
“唉。”他看到她这副不答话,干坐着的样子,一定厌烦极了,“怎么像个木头一样,你以前很活泼开朗的,现在怎么变成这样了?”
李清晗生怕自己一出口就是充满情绪的问句,然后将事态扩大,冲着与心里想的相反方向一发不可收拾地奔涌而去。
为克制这种曾经发生过一次的不良后果,她躲进房间给沈煜轩打电话。
李清晗问沈煜轩:“我应该怎么开口。”
沈煜轩耐心地告诉她:“想要知道一件事的答案,可以从很多地方旁敲侧击,你无法开门见山地问父亲这样的问题,但是却可以问他对母亲的感觉。”
李清晗如有体悟,拿着一瓶烧酒和两盘小菜敲开了书房的门。母亲要很晚才能回来,她要在此之前问到她想问的。
老头翻着几份剧本,对李清晗的举动感到诧异,还当她今天吃错了药,不过那张老了也依然帅气的脸,看起来似乎有些高兴。
“爸,”李清晗倒了杯酒,“你这几年在家的时间越来越少了,为什么啊。”
老头点了根烟,吐着烟圈,眼睛看了她一眼,“干这一行的,不拼命工作就要被人挤下去了。”
“怎么会,你这么大的腕儿。”李清晗假笑了一声,对这话将信将疑。
“我这个年龄的腕儿一抓一大把,你不上,自然有别人上,更何况我这上有老下有小,处处都是要用钱的地方,你挣的那点还不够咱们家保姆阿姨三分之一的月工资。”
“您跟妈妈是怎么相遇的。”李清晗循序渐进地提问,老头看着像是陷入了回忆,吐出的烟圈一个又一个,书房里一时有点乌烟瘴气。
“很普通,很平常,在排演一部话剧的时候我们一见钟情。”他说这话的时候,将抽完的烟头按灭在烟灰缸里,李清晗看着那火苗从亮到灭,对这个简短的答案并不满意,“那,沈阿姨呢……”
“沈阿姨?哪个沈阿姨?”老头愣了差不多半分钟,才反应过来李清晗说的是沈煜轩的妈妈,“她啊,她怎么了?”
“您觉得她怎么样?”
“就是一朋友,戏不错。”他举起小酒杯跟李清晗碰了碰,“来,干一个!”
…………
春节那晚问话之后,李清晗呆坐床边思考了很多,像是想通了某件事,但是又理不出来。
她的痛苦,按照这个世界的法则来说,某种程度上可以定义为无病呻吟。
她不能解决自己的衣食住行,她的压抑皆来自于对自己无能的厌恶,希望一步登天的妄想,以及过度入戏导致对父母产生的长久误解。
她不具备控制场面的能力,不擅长在情绪和关系之间找到平衡,只能控制自己开口的字数。说的越多错的越多,而在不知道说什么的时候,会选择干脆地离场,以免令局势更乱。
如果李清晗是添火的柴禾,那沈煜轩就是灭火的水,从他发现她的痛苦后,就开始尝试一点点理解她,试图将那些痛苦悉数化解。
李清晗发现,按照他的方法,自己能轻松一些,不再被巨大的心理负累压得喘不过气。
沈煜轩问:“从优秀本身倒推,你希望得到的是什么。”
李清晗答:“父母的关注和社会的认同。”
沈煜轩又问:“你觉得全世界都喜欢马丁路德金吗?”
李清晗摇头:“可是全世界不等于社会啊!”
沈煜轩说:“社会是由个人组成的,你所看到的社会,是你所能接触到的每个人。你渴望父母的关心和爱,以及你身边每个人的友谊或爱情。这并不代表你要写一部旷世之作,天才往往更孤独更痛苦。”
李清晗咀嚼这话,但依然不知道如何去做。
沈煜轩又说:“来,像婴儿蹒跚学步一样,重新开始看这个世界如何?从思维认知开始,逐一摆正自己的行为,找回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