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文官已昂然从旁闪了出来。
此人正是越王府祭酒裴守德。
“父王,裴祭酒所言甚是,自古以来,争天下者,莫不以大义名分为重,父王若登基,天下自会归心。”
“父王,机不可失,时不再来啊。”
……
有了裴守德的带头,李贞的次子李温等人顿时都来了精神,七嘴八舌地劝进个不休,唯有李冲却是含笑不语。
“冲儿,你的看法呢?”
李贞意动了,问题是李贤的大军就在虎牢关外,若不能有效抗衡,那,所谓的争夺名分大义不过只是个笑话而已。
“为山九仞,岂可功亏一篑,父王不单得登基,还得尽快,否则李孝逸等中牟诸将只怕就要起异心了。”
“父王可于登基后,即刻给李孝逸诏书一份,封其为郡王,让其支撑五日时间,必可迎来巨变。”
李冲自信满满地笑了。
“哦?”
李贞有些懵,皱着眉头想了片刻,也没能搞懂李冲所说的巨变从何而来。
“好叫父王得知,孩儿昨日就已让人往辽东去了封急信,让颉跌利施可汗放弃攻打柳州,主力迅速东渡辽河,四下劫掠,诱使辽东诸军出城野战。”
“而后,自可靠骑军之机动性,一举摧垮辽东兵马之抵抗,只要相关消息传来,辽东将士必定军心涣散,到那时,李贤不退也只能退了。”
“当然了,在此之前,必须先给中牟诸将以坚守之信心,孩儿愿在父王登基后,率部赶赴虎牢关,择机出城一战,但消绸缪得当,小挫贼军不难。”
李冲倒是没卖什么关子,笑呵呵地揭开了谜底。
“嗯,好,择日不如撞日,那就明日登基!”
李贞很干脆,概因他深知自己已是退无可退——因着高宗的死,他断然不可能获得李贤的谅解。
既如此,那还不如奋勇一搏,成者为王败者为寇……
十二月初九,辰时正牌。
洛阳宫乾元殿。
大朝会方才刚开始,李贞第一时间就亮出了所谓高宗遗诏。
诏书中,对武后与李贤大加谴责,并宣布将帝位传给皇兄李贞。
群臣们都被李贞的无耻雷得个不轻。
但却无一人敢站出来反对。
不奇怪,所有硬骨头的朝臣不是跟在李贤身边,就是已经被武后给或杀或贬地清理光了。
剩下的这么些文武大臣,全都是软骨头。
在李冲率部于殿中、殿外压阵的情况下,他们哪有胆子抗议。
于是乎,李贞就这么施施然地换上了龙袍,坐上了龙床,堂而皇之地接受了群臣们的朝拜。
宣布登基改元,年号——呈祥,大赦天下,立李冲为太子,并大封诸子为亲王,又下诏封李孝逸为南平郡王,封中牟军中诸如黑齿常之等重将为国公,诏令诸军坚守中牟,以待朝廷援兵。
与此同时,李贞也没忘了给李贤下了道诏书,封李贤为辽王,言称辽东危机,要李贤率部速速回援,以免生灵涂炭云云。
对此诏书,李贤给出了最强硬的回复——斩杀前来传诏的宦官,悬首辕门,下令全军为高宗举哀,三军尽白衣,并再次传檄天下,宣布李贞父子为叛逆。
但并未要求天下共讨之,反倒要求各地官府做好安抚百姓之工作,不得擅自聚兵,否则当以附逆论处。
只是,在这等风云变幻莫测的情况下,人心难免迷乱,各地都出现了不少野心勃勃的货色,暗中招兵买马者可不在少数。
若是不能尽快扭转局面,隋末乱世只怕就将再度重演。
对此,李贤自是能看得通透,奈何一时间他也没什么太好的法子可想——不是他不想尽快击溃李孝逸所部,而是不能。
毕竟那可是三十万大军,还都是大唐最精锐的部队,真若是一气全摧毁了个彻底,何人去守边疆,总不能彻底抽空了辽东的人力资源吧?要知道吐蕃人还在一旁虎视眈眈着呢。
而这,正是李贤明明占据了绝对的主动,却迟迟不曾向李孝逸所部挥起屠刀的顾忌之所在。
所以,哪怕心中焦躁难免,他还是只能暂时隐忍,静等李孝逸所部粮尽。
但,正所谓人无伤虎意,虎有吃人心——就在李贤于营中为高宗守孝之际,李孝逸突然派出沙吒相如率五万大军进逼管城,摆出了副准备突围之架势。
与此同时,秘密率部赶到了虎牢关的李冲也会同程务挺所部蠢蠢欲动,一场旷世大战已迫在眉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