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的。” 他这么一说,薛玉霄才想起他葛洪的弟子,那可杜甫写“未就丹砂愧葛洪”的葛仙翁。他会占卜算卦,太正常不过了。 “奇了,卦象还能算出这个?”薛玉霄占卜了解不。 崔锦章道:“只天机道数,从来不可算尽。若凡事不能留有分寸,反而易受天谴。薛姐姐,玉霄为天穹至深处、神仙天帝所在,你这个名字颇有——唔!” 崔明珠眼疾手快捂住他的嘴,怕他没心没肺说出什么大逆不道之言,这才刚出了宫禁。她道:“母亲怎么跟你说的?卜算之事不可示,你的话会把别害死的!” 崔锦章闻言一怔,似乎想起什么往事,默默偏过头安静下去。 崔明珠松手,无奈跟薛玉霄解释道:“别听他的。崔七技艺不精,卦象不准。从前他也替别占卜,所中者十中无一。你不用放在心上。” 薛玉霄道:“无妨,本就不相信命运天定。” “那带七郎回去了。”崔明珠调侃道,“你愈发忙碌,跟你搭几句话在艰难。不知道什么时候们姐妹才能一起听曲看戏,红衣快马过京了。” “待燕京收复日。”薛玉霄说,“请明珠娘看塞北风光。” “好!”崔明珠精神一振,“陪早就待腻了。要有还于旧的那一天,一定陪你同看。” 崔家姐弟道别离去。 薛玉霄登上马车。就说了这么一会儿话,她身上已经落满雪花,飞雪沾衣,把金绣披风润出浅浅的湿痕。 裴饮雪帮她拂落雪花,车内放着保持温度的小暖炉,炭火上面镂空金罩,里面加了一点香片,散出一丝一缕悠的香。 两没有口说话。 裴饮雪悄悄看了她几眼,攥了攥手,慢慢伸过去去牵她。但薛玉霄立刻躲了,她垂头整理裙摆,低声道:“你不怕死吗?” 裴饮雪的记忆忽被拉回两成婚的那个夜晚,薛玉霄喝醉了,没有穿吉服。而他静静坐在床榻上,手中攥着一把削铁如泥的宝刀——他的命运系于刀锋之上,如被强迫,有宁死了之的烈和决心。 可她并不传言中那样。 即便他把金错刀抵到她的脖子上,薛玉霄却还能从容镇定,言语带笑。她杀叛贼、清乱匪、救百姓,如今还平定了宁州。他的妻主有一片普度众生、为天下生灵着想的慈悲心,但也因为她心里装得太、她的爱太过宽广博大,反而让私情小爱被挤得毫无位置。 而普通坠入凡俗,为情而生,为情而死,玄衣菩萨怎么会懂呢? 裴饮雪低声叹息,随后又轻轻笑了笑:“死,自惧怕。” 马车行驶起来,薛玉霄转头看向他:“既惧怕,为什么会说出请求赐死这样的话?别跟说你觉得谢馥绝不会做,不管她会不会做,你绝不能说!” 裴饮雪与之视,态度温和:“那你打算如何回绝?” 薛玉霄道:“母亲跟王丞相在座上,满殿宗亲贵族,执意不纳侍,谁还能逼不成?” 裴饮雪道:“皇帝不就在逼迫你吗?她在试探你的底线。” 薛玉霄话语微顿,她停下来吐出一口,道:“就算如此……你也太不爱惜自己。” “并非这样。”裴饮雪说,“只太爱惜……太爱惜你。不想到你被为难,不想你皱着眉。” 薛玉霄微微一怔,忽无言,她的手有一下没一下扣着暖炉的镂空金罩,因为心神不定,里面炭火微迸时没注意到,倏被烧红的银炭火星溅上指尖。 她被烫了一下,猛收回手指。裴饮雪一直看着她,自发现,伸手把她的手拉了过来,低头轻轻吹了几下,说:“生的也好,怨冲动也好,别这么不小心。” 他待自己这么好,薛玉霄就算心中埋怨他生死相搏,一时也无法责怪,只缩了缩手指。 裴饮雪却稳稳握住,他微冷的息撩在指尖上,上面被烫了一个小红点儿,伤口很浅。他低下头,忽把薛玉霄的手指含入唇间,轻轻舔舐了一下。 薛玉霄当即愣住,瞬息间,一股炽热之意从耳根浮上来,一下子连脖颈红透了。她感觉自己像被一只很黏的小猫、收敛着倒刺舔了一下,她抽回手,这下子更不知道说什么了——口干舌燥,话语支离破碎。 好半晌,她才说出来一句:“……没事,不疼的。” 这点小伤,一不注意该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