匣,温和地问:“你家小姐没说什么别的话?”
小厮认真点头:“说了。”
沈悟眉梢一动,听见那小厮高高兴兴地告诉他:“小姐叫你认真读书!”
沈悟沉默地摩挲了一下书匣,冷冰冰的,一种莫名的感觉涌上心头。他回复道:“请代我向你家小姐道谢。”回身掩上了门。
说不上来高兴,也说不上来不高兴。向心觅这几日的行为让人捉摸不透,他不可避免地多花了些心思注意到她身上。
那日他去还书,她敷衍以待,甚至可以算得上是无礼。
沈悟站在她座位面前,盯着她毛茸茸的后脑勺,疑心向心觅是不是只是在装睡,只是不想搭理他。他莫名不受控制地偏移了思路,又想起了那句“我再也不会找他了”。有一瞬间他很想问问向心觅,为什么忽然生他的气?但最终还是没有开口。
他想,君子不应当妄自揣度他人,所以他决定相信自己所见,向心觅当时只是真的很困。
她最近在忙什么呢。
这几天,向心觅每日认认真真上课,没再传纸条,下课也没有凑过来同他说些不着边际的话。
这很好。
放课后她总是急匆匆的,没有跟着他的步伐拖拖拉拉的,也没有再耍些小手段,借着书的由头让自己陪她做这做那。这也很好。
沈悟为向心觅终于找到了一些自己感兴趣的事情而感到高兴。
发乎情,止乎礼。向心觅总是不能很好地控制自己的感情,甚至是盲目的不加控制地对他表示亲近。
这样不好。
自己尚未考取功名,家中又无依仗,他不应当,也不能够在没能力上门提亲的时候,不负责任地回应她的亲近。、
所以向心觅往好的方向发展,他分明应该感到高兴。
但总存在一些沈悟无法解释的东西。比如为什么休沐日拒绝了同窗的邀请独自在家中温书,比如开门时看到那个呆头呆脑的小厮并不觉得高兴,比如为什么拿着那一包书,却并没有第一时间打开,反倒是在脑子里反反复复地想,认真读书是什么意思?
他明明一直都很认真。不认真的分明是向心觅,总是很轻易就被别的东西吸引了注意力。
沈悟感到胸口郁结,缓缓吐出一口气,向心觅也总是很容易惹别人生气。
都怪向心觅。
但他回到桌前,还是第一时间打开了书匣。
里面的书大多有些年头,纸张都发黄,拿取都要小心。沈悟净了手,小心地拿起来一本本的翻。以往向心觅一本本地送过来,今日骤然一下送了这么多,他一下不知从何看起。书是各式各样的,种类繁杂,似乎送过来时主人也没有细看。
沈悟修长的指节划过书页,从中感受到一丝敷衍。他不动声色地翻开书页,摒弃自己的杂念。向旁人借来的书,早日看完,早日还回去才好。
一缕暖风吹入屋内,屋外传来儿童嬉闹,井水浣衣的声音,还有沿街的叫卖声,算不上安静。但沈悟很容易就沉浸在自己世界里,他的呼吸轻而均匀,专注地看着手上的书。
几息之后,又翻过一页,他呼吸一顿。
书页之间夹着一张小纸条,墨色的字迹张牙舞爪地占据他的视野。
一看便是向心觅的字,和她的人一样,总是能第一时间吸引别人的目光。沈悟拿起纸条看了看,上头是一句批注:“爹爹去过这个地方,这个异兽其实就是彩色小鸡,我还有一根它的羽毛呢。你想看吗?我可以下次带给你看。”
这没头没尾的一句话,沈悟看了看这一页,上面提到西陵地区多山泽,其间有异兽,其中记载了凤凰长得“蛇颈鱼尾,燕颌鸡喙”。向心觅却直愣愣地先将这谜底揭晓,沈悟扶着额头,将笑意掩藏在阳光照不到的地方。
他几乎能想象到向心觅笑着问自己要不要看彩色羽毛的场景。
他将那张纸条小心地夹回书里,没再细看这一页,反倒又往后翻了翻。后面果然还有许多藏匿在书页之间的纸条。
沈悟却并未第一时间看那些纸条,他翻回到刚刚那一页,强令自己一页一页,耐心地看下去。
读书,才是第一重要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