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人之姿(三)(1 / 2)

因着早上惊世骇俗地一瞥,整整一上午,大柱都心事重重,就连风长雪同他正讲着话也能走神。

风长雪单指叩了叩桌沿,“懂了吗?”

大柱茫然地点点头。

风长雪:“复述一遍。”

“……”大柱掐了自己一把,两眼无神道,“前辈让我假意投靠,混进玄门?”

风长雪点点头,补了一句,“把假意二字去掉。”

数百年前,自风长雪横空出世起,天下五洲分三足鼎立,玄门占二,魔宗占二,天外天占一,分别由天下五大拿,三侯二尊统领。

玄门各派也住得分散,不像如今,都挤在胥山十三座主峰上,不过这对她而言倒是方便了许多。

风长雪将一只卷轴往空中一抛,通体鎏金的卷轴自动展开,半空中明明灭灭浮现出一副山脉图,纷杂如絮。

大柱不明所以,这里头的内容他并不陌生。

他就是依照其中内容所示,才绕开八千九百座伪封墓,准确地将眼前的这尊祖宗请了出来。

但风长雪对其上刻录的内容并不关心,而是指了指卷轴本体。

帛布鎏金,轴心是碧玉雕琢而成,两端微尖,顶上镶有琥珀玳瑁,如今蒙着灰尘,丧失了宝石的璀璨光泽,看上去反倒不如碧玉通透。

“此处的宝石名为锁辰。”风长雪的指尖划过琥珀,“是用来给玄门密卷加固禁制用的,如今暗淡,是因为有人强行破除了禁制。”

可惜芙蓉已死,尸体还被妄时钉在十多丈深的墙壁里,无法问出她是从何得来的消息和卷轴,风长雪将目光落在了大柱身上。

大柱:“前辈的意思,是要我去查谁破了禁制?”

风长雪反问,“你查得到?”

大柱哭丧着脸,猛摇头。

“鎏金蜀绣,如此浮夸又无用的做派,十有八九出自玄门中人之手。剑修就不必查了,着重留意一下医修音修。”风长雪将卷轴抛给他,想了想又补充道,“还有符修。”

“好。”大柱面露犹豫地应了一句声,左思右想还是一咬牙开口道,“前辈,我定会找机会摸进仙门为前辈探查,不过……要我真心背弃魔宗,转投玄门……晚辈不愿!”

魔宗向来以阳刚强壮为尊,他面相白净文雅自幼魔宗受到不少嘲弄,特地给自己取了一个大柱的诨名,此外还修的是阔刀,状如杀猪刀,重达百斤,以正阳刚之气,最看不惯医修音修符修那些手无缚鸡之力的娘娘腔。

他一想到,自己要穿一身丧服,抱着一根竹筒算命摸骨,或是坐在人群里,同那群细胳膊细腿的一起弹棉花就头晕。

哦不对,自己甚至只能单手弹棉花。

风长雪却没有给他说理由的机会。

大柱只觉得脖颈间一凉,一条寒冰凝成的细链凭空套在他的脖颈之上,如首尾相衔的细蛇。

风长雪手指微缩,浅金色的眸子还含着笑,“你觉得,本君在同你商量?”

细链铰紧,大柱脸色刷然一白。

——昨夜共患难之情太过真切,以至于让他一时忘记,风长雪看上去再好讲话,也是传闻中那位脾性无常,喜啖神魔的鬼修。

好在这紧张的片刻并未持续多久。

随着一阵扑棱翅膀的声音,窗沿上停下了四五只山鸟,黑羽赤瞳,翼下三足。

风长雪一招手,黑鸦随即落在她的食指上,从鸟喙中吐出一点黑色的灰烬在风长雪的掌心,灰烬里还有一小片没来得及烧烬的黄色碎片,似乎是某张符文的一角。

果然。

昨夜她在妄时门外便觉得有人在暗处窥探,看来玄门和这位佛子也不见得是一条船上的人。

“别这么不经吓。”风长雪动了动手指,冰链化成一摊冰水,“早年间,玄门各派亲疏远近泾渭分明得很,如今肯忍辱负重群居一处,你以为他们都是一帮傻子,两个魔修说什么信什么,想入玄门就入玄门?”

大柱双手捂着自己劫后余生的脖子,冰水渗进衣领,打了个寒颤,“那……那怎么办,晚辈实在不知,以前辈的实力为何要屈居在玄门。魔宗的大门永远为强者打开,只要……只要我们回……”

“魔宗?”风长雪似乎听了一个笑话,笑了一会儿,才轻描淡写道:“叫魔尊不夜侯亲自来求,本君或可考虑一二。”

她将手里那张残破的符文碾碎了,习惯性地理了理衣袖,却因这一身布料实在有些少,无袖可理,半道改成了摸手腕。

“这几天照看一下那只猫,猫只吃肉,别喂乱七八糟的东西。”

魔尊不夜侯已经闭关三十年了!

大柱呜咽一声,过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话里头的意思,“前辈……前辈你要去哪儿?别丢下我!”

“出趟门。对了,离和尚近点,别不小心被人给宰了。”

风长雪回这句话的时候,已经走到了院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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