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芙蓉施主。”妄时抬眼看着风长雪,眉眼依旧温吞不见愠色,甚至还微微点头行礼,“施主费尽心力拖住贫僧,是来这里。”
话音一落,漆黑念珠抻长数丈,一头还在妄时手中,另一头却飞掠过来如同枷锁般扣住了风长雪打招呼的手腕。
这一扣,是带了力道的。岂料风长雪非但没躲,甚至连反抗的苗头都没有。
顺着念珠的收势,一下就贴到了妄时的极近之处。
就在几乎要撞进妄时怀里的时候,风长雪止步停了下来。
“区区小技,倒也谈不上费劲尽心机。”她竖起一根手指,在妄时面前摇了摇,“顶多算和大人开个小小的玩笑。”
“食色本乃凡人之初性。”妄时眉眼依旧冷淡,但风长雪隔得极近,便能嗅出一丝愠意,“但枉顾他人意愿,将合欢散施加在凡人身上,便是犯了业欲。”
“这不是有大人伸以援手吗。”风长雪不等话说完,又错身凑近了几分,嚣张的睫毛几乎要扫到妄时的耳朵,声音压低,“大人,您一路上可没有见着旁人吧……尤其是玄门中人。”
妄时往旁边让开半步,拉开二人距离,“未曾。”
“噢,不曾就好。这胥山内外关于我们的传闻不少,被人误会,我实在是很难解释。”
风长雪用双指掀起妄时的袖口,白净的衣角沾染上了些酒渍,一抹胭脂跃然其上,女人的唇形清晰可辨。
风长雪端详了颜色,“若被人误会,我喜欢这么低俗艳色的口脂,就糟糕了。”
说完,又贴心释了一个除尘诀,将污渍清除,轻挑暧昧道,“昨夜……真是,忙坏大人了吧。”
平日里,旁人就算是在佛子面前说个脏字都觉得亵渎。
昨夜画舫,身中合欢散迷烟的男男女女混乱一团,那景象简直……啧啧,何止香艳淫靡。
妄时语调微冷,“昨夜贫僧为画舫众人诵经清障,并无半分逾越。”
“我正是说,昨夜大人诵经辛苦。”风长雪顿了顿,流露出几分不解神色,“大人想到了什么逾越之行,不妨展开说说?”
风长雪故意揶揄的劲儿毫不掩饰,妄时道了声佛号,平静对视:“芙蓉施主,昨夜为何避开贫僧来此,不妨一同展开。”
“大人经过昨日懂得,倒是多了不少,深山老林,我又不乐意让人跟着,自然是与人私会。”
风长雪手指一松,僧袍一角贴着她手腕滑落,她附耳问道:“也不知道大人多好奇,其中细节,想要我展开到什么程度?”
妄时看着风长雪,沉默了一会儿,双手合十不再说话。
楞谁也知道这一眼的意思,口舌之争甚是无聊。
若是在三百年前,有人控诉天外天城主斤斤计较,喜欢口舌之争,大概率会被质疑是神智失常的疯子。
凌霜侯风长雪,向来是能动手不动口的,即便是一时兴起开口嘲讽两句,也是先把人打服了再说。
如今时移世易,风长雪觉得偶尔逗逗这样一个晚辈,亦别有一番趣味。
当天晚上。
风长雪对自己的想法进行了修正,这个佛子并不似看上去那般风淡云轻。至少从心性上来说,便不如东迦山上那几位老尊者来得自持。
“芙蓉施主,打坐是修心,端坐,闭目,心眼合一。”
“……”风长雪腕见佛印一闪,将她支着下颌的手硬生生按了下来,她索性换了个姿势,“想提醒一句,在方才的镇子上,就有直接回南洲主城的传送阵门。”
“施主身上业欲未清,需以苦修明心智,正言行,悟苦难。”
风长雪勾唇,眼里带着几分嗤笑,“依大人的意思,凭我这两条腿走回胥山,坐在破庙里打会儿坐,就可清业欲懂磨难?”
妄时从禅定中睁眼,一道月光从残破瓦片里洒下来,恰好落在他的眉眼鼻梁之上,勾勒出清晰的线条。
“施主的业,贫僧已经替你清了。”
“那这是?”
“惩罚。”
“……”
只恨这破庙实在狭小,大柱眼睛来回看了两人几眼,不敢插嘴,最终决定闭目装睡,假装什么也没听见。
三人就这么走着,走了足足三日才回到了南洲主城。
风长雪这次苏醒,隔世三百年,倒的确没来得及好好看看人间风貌。
从南州城门抬头,胥山十三峰高耸隐匿在白云之巅,如巨人般居高临下俯视着这一座城池。
白天的南洲城和夜晚的南州城大相径庭。
城中街道规整横竖平直,两旁店铺不是卖的玄铁兵器,便是书籍文典。
江面烟波浩浩怡情,幽人闲客高坐在茶楼上听一曲琵琶,说书老生两三声醒木惊堂。
“早就听戏文里说南洲城里无乞人。”风长雪将手边的茶饮了一口,“玄门一向喜欢夸张,只于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