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句到是写实。”
整个南州城,白日雅致,晚上风流,一块招牌砸下去,砸到的人不是某个玄门宗室,便是某个富商亲信。
莫说乞丐,就连稍稍寒酸点的书生都没有一个。
茶楼里的先生聚着一把鎏金折扇往桌案上一拍,将“老仙首怒斩魔头”的故事收了个尾,又开始了新的桥段“魔头三百年后卷土重来”。
正说得热闹的时候,街上忽然敲锣打鼓,一队墨绿色弟子脚踩重剑低空飞过。
大柱抓了一把瓜子,颇为顺口的唠嗑,“要御剑就御高一点,这平贴着二楼窗户飞,容易撞到招牌不说,不小心看到些不该看的怎么办。”
风长雪视线跟着平移到远处,只见那群灵越峰弟子拖拽出一条彩色绸带,绸带上淬了灵气,一展开噼里啪啦,一串七彩烟花腾空升起,便是在朗朗白日也看得分明。
烟花过后,几行颇为文绉绉的大字浮在空中,简而言之就是“玄门三年一度新弟子祭天仪式明日召开”,以及玄门在未来会守护南洲安全云云。
风长雪不冷不热地看了一会儿,才后知后觉自己也是“新弟子”之一。
她将杯盏一放,端详了一会儿妄时,开口道:“大人,这书也听完了,日子也卡得刚刚好,那便如大人所愿,上山吧。”
*
胥山,睥睨峰,议事堂。
“峥嵘,你亲眼所见?”一名身形微胖的仙尊打破寂静,将目光从远处移到近处。
岳峥嵘应了一句,“不敢妄言,请无尘尊亲自一看。”
话音刚落,岳峥嵘将脚边的遮布一扯,一只膝盖高的鸟笼暴露在阳光下。
被骤然惊醒的黑鸦振了一下翅,漆黑羽翼流光,发出一声和它身形极不相符的唳啸。
其实并不需要仔细看,此鸟黑羽三足,叫声如泣,但凡有些玄门常识的,一眼便能确定,笼中所关的是一只长渡枭。
岳峥嵘沉声道:“我派门下弟子,巡检长春裂谷时遇见那名合欢宗妖女,尾随入山,音信全无,今日在弟子堂里搜出了这个。”
自仙门式微以来,玄门十三派合并,据守于胥山。
胥山群峰料峭三面临崖高达百丈,依照千山鸟飞绝的地势设有阵法,魔族久攻不破。余下的一面山势虽缓,但紧挨着隔壁长乐门的封禁大阵,莫说飞鸟,三百年来,就连一只蚊子都飞不进。
所以,这只长渡枭从何而来的?
议事堂中一名略微驼背的书生道:“我建议十三峰各派一队弟子,交叉巡视结界看有无错漏之处。另从主峰调遣十三人,搜一边各弟子厢房,定是有人偷溜下山……”话未讲完,便被冷笑打断。
岳峥嵘:“想不到。”
等了一会儿没等到下文,莫不循没好气道,“岳门主,你又想不到什么了?”
“想不到这么多年了,莫长老还是一点长进都没有。”岳峥嵘冷哼一声,说的话却是一阵见血,“即便是有弟子下山,长渡枭又不是菜市场里鸡鸭,岂是说带就能带回来的?”
莫不循身体僵了一瞬,半晌叹了口气。却也不得不承认,岳峥嵘说的对。
长渡枭为当年天外天通灵传讯用鸟,以长乐山中的独特野果为食,自风长雪被封入山中起,已经在人间绝迹三百年。
议事堂里汇聚十三门的门主长老,如何会想不到,只是不敢想罢了。
“不可能,那个谁已经死了三百年……”
“死在天火里,那可是天劫啊,怎么可能……”
“她的尸首刀火不侵,一直不腐。”岳峥嵘声音粗犷,显得有些咄咄逼人,“你告诉我,当年玄门集各家之力设下衍天大阵,将她当邪魔恶鬼一样镇压在山下,怕的是什么?”
怕风长雪复生!怕她算旧账!怕她一怒之下杀上玄门!
她死后,灵器领地被瓜分,随众旧部被玄门屠戮,自古正邪不两立,怕她复生有什么问题吗?
三百年前玄门当盛其道,十三派如何风光,战又何妨,可如今……
议事堂陷入长久的沉默。
宫池簌温温柔柔道:“无尘尊,可有异常?”
三百年来,衍天大阵由历代仙首亲自看护,阵眼直与接仙首灵脉相连。风长雪醒了必然有异动,不可能毫无察觉。
端坐在上位的无尘尊掐指他胖胖的手节,算了几下,不徐不燥地回道:“无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