惊鸿镇近段时间不太平,隔三差五地就有人说自己家丢了人,丢之前毫无征兆,而且失踪者之间没有共通之处,搅得钱镇长吃不下睡不着,人都熬瘦了。
直到半月前,他七老八十的母亲在厢房午睡,过了一个时辰,门口服侍的丫鬟去叫她的时候,被子里却是空的。
钱镇长愁得一夜之间头发白了大半,瞒着他那仗着自己是被攀高枝的,动不动就嚷嚷要休了他的正妻,上了趟觅香楼。
觅香楼的确不是什么正经地方,但架不住里头的人好。
比如许唱月,虽然不再年轻,姿色也不算上乘,但比起楼里那些细皮嫩肉又娇滴滴的少女来说,她别有一番风韵。
每当钱镇长遇到不顺心的事,他就会偷偷溜去找许唱月,排忧解闷,就算你是哭着进去的,她都能给你逗得笑着离开。
他将近日镇子上有人失踪的怪事一股脑吐露给许唱月,本来也没想她能支招,谁知她沉思片刻,道:“您可曾想过,这事或许不是人为?”
钱无难仔细想了想,心头一跳,“你是说……”
许唱月:“我有一故人,在降妖捉鬼一事上颇有天分,也曾于蜀山求学问道,我出面去求他,他应当能够答应。只是事成之后,你需多给他家些报酬。若他也不能替你找到问题所在,你再去驻仙亭求助吧。”
钱镇长正愁得焦头烂额,听她这么一说,当即觉得自己有救了。
他安心地等了几日,没等来许唱月的好消息,却等来了一场从天而降的碎尸雨。
钱镇长算得上是位为民着想的好人,他不顾夫人张玉琴反对,将所有伤者移到了临时搭起敞篷的院中,好让十一宫的弟子统一查看伤势。
兰杳扶着乔蓠的肩,御剑飞至钱府上方时,张玉琴还在院落里大声叫嚷:“钱无难!你居然敢让这些臭气熏天的晦气贱民进我家的门,信不信老娘我现在就休了你!你个吃里扒外不要脸的东西,老娘真是瞎了眼嫁给你!”
半空的乔蓠被这铜锣嗓嚎得一震,差点从剑上摔下,幸好兰杳在她身后稳着。
兰杳:“师姐,我何时能学会御剑飞行?”
要是她学会了,想一走了之岂不方便。
“啊?”乔蓠被问住。兰杳没有内丹,从御物到御剑又不可一蹴而就,“你别急,回宫以后我慢慢教你。你连御物都能学会,御剑肯定也行。”
一直紧随她们后方的沈秋双闻言,“你着急学御剑做什么?”
兰杳回头,“好玩罢了,师兄这也要管?”
沈秋双被噎住,不吭声了,直接俯冲而下,打算落地。
钱无难似乎对他家那只母老虎早就有所防备,弄来两团棉花塞住耳朵,耷拉着眼皮,毕恭毕敬地候在大门口。
他先是见一男子从天而降,清冷孤傲,白衣翩然,而后是一排如青山隐雾般的女弟子御剑而落,方才还萎靡不振的身体立刻来了精神。
他摘下两团棉花,与身后的下人们一同迎了上去。
钱镇长与沈秋双你来我往地客套几句后,便将他们一行人请进府内。张玉琴搬了张椅子坐在院中,尚在吵闹不停,但见一群神仙般的人物进院后,便闭了嘴,不再叫唤。
“咳,”她理了理衣服,脸上堆满笑,“哎呀,今日府内有这么多贵客呢,玉琴招待不周,有失远迎,让你们见笑了。”
然而没有人搭理她,诸弟子皆朝着伤患走去,忙着为他们疗愈。
沈秋双亦是略过她,侧身叫住正要去看望伤患的兰杳,“去哪,回来。”
兰杳不明所以:“师兄有何吩咐?”
沈秋双:“你会医术吗?”
兰杳正要说自己可以学,却见沈秋双负手步入屋内,直接落座。
主宫的大师兄已经发话,她也什么资格拒绝,只好跟了进去。
钱无难命人奉上茶,道:“幸亏沈道长与十一宫肯施以援手,否则我真是不知该如何是好。”
沈秋双端坐着,直入主题:“钱镇长,在碎尸落下之前,镇中可有别的怪异。”
钱无难一顿,将之前有人失踪的事一五一十和盘托出,但碍于自家夫人在场,他没有说出找许唱月帮忙一事。
偏生沈秋双又抓着这点不放,问:“既然早有人失踪,你手下的人也无半点线索,为何等到今日才去求助驻仙亭。”
钱无难有些为难,东拉西扯道:“沈道长,自从千年前,诡域魔君整肃鬼族之后,这……这人界太平太久了。虽说后来湮城祸乱,魔头于浩劫之中灭亡了,但直到今时今日,诡域仍在吸纳着人间的业力,致使鬼族难以壮大。而妖族本就稀少,也是无以为众。”
“千年来,都只有一些小妖小鬼作祟,这一点,你们蜀山最是清楚不过了啊,日子清闲到只需闭宫修炼,所以才有那么多富贵人家,眼巴巴地盼着自家孩子能拜入蜀山十二宫门下。谁能想到这次失踪和非人族有关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