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子说话。
秦婉儿看不清那女子是谁,只听陆让道:“原来今日贤妃娘娘也在。”
贤妃娘娘?那不就是她姐姐秦娴儿?没想到姐姐入宫没多久,就能有如此声望。
“王妃在相府时没听说吗?贤妃如今深得圣宠,据说前些日子,陛下派人给章娥宫送去一大箱滋阴补阳的药品,宫里传,陛下盼着贤妃娘娘能早生贵子,诞下皇长子呢。”
“你怎么这都知道??”
相府哪里会有人与她说这些。陆让以为相府是秦婉儿的家,但那些人虽然面上对她毕恭毕敬,实际却避之不及,相较而言,也许王府更像她的家。秦婉儿知道陆让掌握着王府的信息网,但没想到他连宫里的事都知道。姐姐过得好秦婉儿是高兴的,但听说那魏皇后善妒,荣宠太圣也不是好事。
“后宫与朝局息息相关,自然得关注一二。沈兄,你说是不是?”
穆羽萧回了前厅,沈淮之与他们同行,陆让与秦婉儿说话并没有避着他,现在又刻意与他搭话,秦婉儿猜,陆让是想为王府揽贤,只是不知道这位状元郎是否愿意。
沈淮之好像有些走神,听见陆让喊他,缓了缓神道:“是也不是。陆公子此言乃一因果句,若此因为真,则是,若此因为假,则不是。”
他这话迂迂回回,等于没说。陆让追问道:“那沈兄觉得此因是真是假?”
“陆公子心中已有定论,何必问我?”
陆让听出沈淮之有意敷衍,没再说话。方才也的确是他有些唐突了。
众人陆陆续续在溪边入座,平阳公主也来了。这曲水流觞本是文人吟诗作赋的游戏,不知被谁带起来的,如今世家宴会都流行走这一遭,琴音断时,得酒盏之人需得饮酒作诗。
酒盏已经备好,放在荷叶托盘上,乐伶也搬来了琴坐定。那乐伶轻抚了抚琴弦试音,却不料一根琴弦骤然崩断,溅起两滴血珠,她的手指被断裂的琴弦割破了。
那乐伶战战兢兢地跪在地上:“公主殿下恕罪……”
平阳公主没有恼,只道:“起来吧,去换根弦,莫扰了诸位的兴致。”
那乐伶仍跪在地上,人群略有些骚动,这时,不知哪位世家公子哥提议道:“美人的手都见血了,不好再让她抚琴了吧?听闻沈兄弟的琴艺堪称一绝,平日却十分低调,今日既然来了,不如就让咱们见识见识?”
沈淮之没有动,那表情好像在说,你是什么东西,你也配?秦婉儿不知道沈淮之会不会抚琴,却也能看出这说话的公子来者不善。抚琴本也是雅事,问题在于,堂堂三甲之首,怎能被人当伶人使唤?但若是他不应,又像是自恃身价,有意扫了各位贵客的兴致,日后在官场还怎么混。靖安侯府子嗣众多,很多事还轮不到他这个庶子。
众人等着看好戏的时候,陆让忽然站了起来,道:“沈兄是文人志士,这曲水流觞宴自然要作诗的,陆某自认不才,却对抚琴一事略知一二,愿意代劳。”
相较于沈淮之,陆让有王府撑腰又不曾入仕,处境不同,不怕被踩一脚,更何况主动请缨与被人差使亦是不同。他此举不但为沈淮之解了围,也为平阳公主解了围。
只听平阳公主微笑道:“那就有劳陆公子了。”
陆让在琴案前坐下,背对众人。琴音袅袅,悠远绵长,勾勒出一幅清新的水墨画。酒盏在乐曲中缓缓前行,一曲罢辽,正巧停在了穆羽萧的手边。秦婉儿怀疑陆让是故意的。
穆羽萧取过酒盏,刚要起身,正门口忽然传来一阵骚动。
“大理寺办案,闲杂人等通通闪开!”
数十名官兵齐刷刷地立在门前,腰间带着佩剑,挂着银色腰牌,好不威风。领头之人快步上前,举起腰牌,上面写了一个“袁”字。是大理寺少卿,袁竹青。
“我等奉大理寺卿之命,捉拿人犯晋王陈熠,请诸位配合。”
他话音未落,身后的两名官兵已经一左一右围住了陈熠。陈熠倒是面不改色,起身问道:“大人,请问我犯了什么罪?”
袁竹青字正腔圆,语气不容置疑地道:“你涉嫌谋害靖安侯、盗窃西北布防图一案。跟我们走一趟吧。”
这怎么可能?秦婉儿心道不好,虽不明个中缘由,但若是陈熠入了大理寺狱,假的也能变成真的。她想说点什么,但袁竹青已经调头走了。
陈熠被他们押走时,还不忘回头看一眼,对秦婉儿道:“夫人别担心,我跟他们走便是了。如果太想我的话,记得来看我哦。”
最后一句他是笑着说的。秦婉儿汗颜,都什么时候了还有心情开玩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