启程(1 / 3)

鸡鸣不过第一声,陆时雍的贴身小厮陆丰便开始敲门,“公子,该上路了。”

其实陆时雍早就等着这一刻,他穿戴整齐的坐在八仙桌上。

陆丰推门时愣了一下。

他第一次见公子穿得如此素净,青色直缀,只是用同色的青色绸子将发束起,当真有几分少年意气。

而于雪浓早就赶着马车,在城外等着他们。

陆时雍对着陆丰就是一揖,“这段日子劳烦了。”

陆丰扶着陆时雍的手说道:“不麻烦不麻烦,只可恨我不能陪公子一到去。”

“战场凶险,别人跑都来不及,哪有人还往上凑的道理。”

陆丰用手抓头发嘿嘿傻笑。

陆时雍又道:“我已拜托我叔父放你归良”他将卖身契拿出,塞到他手里,“收好,妆奁里头还有二十两银子。”

顷刻间陆丰地的眼泪大滴大滴的落下,诚心实意的给陆时雍磕头。

陆时雍将他扶起来,“走吧,别让官差等急了。”

等他站在陆府大门口,他的叔父已经跟眼前一高瘦一矮胖的差役攀谈,场面十分热络。

高瘦的差役眼中精光一闪,他朝着陆诲拱手道:“既然陆公子已到,我等便不耽误时辰了,此去霸州山高水远,还是早日出发。”

陆诲给他俩又塞了些银锭子,“我这侄儿未吃过苦,还望两位老哥多多照拂。”

名叫樊力的高瘦衙役坦然将银子收下,嘴上为难道:“我等亦是听差办事,不会难为令郎。”

但很快语气又是一转,“谁要我跟老哥你投缘呢,我便悄悄做一回主。”

他扭头吩咐矮胖的衙役,“陈平,那枷锁就不带了,人就是一个弱书生,用绳子捆上手做做样子就行。”

被叫陈平的衙役忙不迭地应下。

陆诲喜出望外,赶忙跟两位拱拱手。又扭头嘱咐陆时雍,路上一切以两位衙役大哥为倚靠,他们说什么你便做什么。

差役将驴车套好,“陆家公子跟我们走吧。”

陆时雍拜别家中长辈,他又撩起袍子跪了下来,“替我跟祖母问好。”

陆诲也是一脸泪痕,双手将他扶起,“好孩子,不枉你祖母疼你一场。”

陆时雍抬头望着天,天空还是深蓝色的,偶尔还有星子闪动。

之所以要他早些动身,说来说去不过是江东陆氏怕丢人,家里出了一位没为军奴的子弟,唯恐被人瞧见。。

罢了罢了,也别演什么依依惜别的戏码。整个江东陆氏也就自己这位叔父前来送行,他是弃子这件事早就昭然若揭。

两名差役翻身上马,扬鞭炸响,这便是启程的信号。

陆时雍爬上驴车,朝着陆诲拱手:“叔父珍重!”

陆诲摆摆手,让他放心去吧。

陆时雍瞧着他叔父的身影越来越小,他仰躺在驴车里,嘴里叼着一根稻草。

他开始一点一滴回忆他的生平,祖父亲自握住他的手一笔一划教他写字。

他坐在祖父身侧摇头晃脑背《千字文》,祖父跟着孩童的韵律跟着诵读,若是不小心被错,自己的手板心便会挨几下板子。

他又试着回忆与父母相处的细节,他突然发现他连父母的样子都快模糊了,他努力想要记起什么,只有片刻模糊不行的光影。

清晨静谧,他们出城的路偏僻,只听得车辙粼粼之声。

出城后,驴车朝西走,便到了驿道。谁知站在驿道口还站着一对四五十岁左右的夫妻,两人不是别人,正是凤凰山书院的沈从道夫妇。

他们踮着脚不住地往城里来的方向看,他们又想见早些见着他,又害怕见着他。两种情绪反复鼓噪,让人心神不宁。

情绪快达到临界点时,沈从道的夫人邹氏率先瞧见驴车,她用手拍了拍沈从道的胳膊,“明允来了。”

沈从道第一次瞧见陆时雍穿得如此素淡,浑似寒门士子,他不禁悲从中来,拉着陆时雍的手放声大哭。

两位差役早已司空见惯,还贴心给他们留出叙旧时间。

沈从道抚着陆时雍的脸,痛心道:“何至于此!何至于此!”

沈从道的夫人邹氏将一个小包袱塞在陆时雍手里,慈爱的说道:“师娘给你做了些饼,腌肉和酱菜,可以路上吃。你师父还给你准备了书墨,你到了霸州也不要忘了读书。”

沈从道絮絮叨叨一大通,换做平日,这两位差役早就不耐烦,早早地开始赶人。

他们摸着怀里头热乎乎地银子,在耐心等等。何况这个送行的,看起来非富即贵,他们的好处应当也是少不了。

押送倒霉的世家子果然是比一吊钱都拿不出的寒素好得多,前前后后得的打赏都快抵得上小半年的收入。

正当他们美滋滋准备收钱时,只听得沈从道故意大声说道:“明允你放心,为师会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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