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几个大字,一双碧绿的眼睛瞪得几乎要凸出眼眶。影山已经听到了她犹如拉风箱般的呼吸声,她似乎想要去确认文件夹里的内容,伸出的手却像被烫了或者被电了一样,碰到便利贴翘起的边角便闪电似的缩了回去。
仿佛还嫌不够似的,影山在她仿佛拥有实体的目光的刀锋里掀开了那个文件夹,取出了装在里面的薄薄一页。那上面有她龙飞凤舞的签名,有一笔一划写下的“县立乌野高中”几个大字,有用2B铅笔工整地涂好的学校代码和她的学号,以及表头工整的印刷体,宫城县公立高中入学统一考试报名表。
照朝的瞳孔怔怔地随着影山打开文件夹的动作转动了一下,然后在看清里面那张报名表的时候猛地一缩。那双眼睛里写满的几乎已经不是可以称作不可置信的东西,而是某种瞬间破碎下去、黯淡下去、熄灭下去的光,像是被她冲进来带得碎得稀里哗啦的玻璃碴,散落一地再也拼不出原本的形状。
下唇被咬出了深深的血印,她抿紧了嘴巴,抓起那页薄薄的纸毫不犹豫地冲了出去,没有留下任何话,甚至没有再看影山一眼。
影山本能地站起身想要伸手拉住她,反应到身体上却只是垂在身体两侧的手动了动手指。他就那么望着她跑出去,看着她奶茶色的柔软卷发因为奔跑的动作在耳畔扬起,听着咚咚咚的脚步声由近及远然后消失,最后不剩一丝痕迹。
……虽然只有那么一瞬,但影山还是依稀留意到了,她的眼角似乎闪烁着一丝晶莹的水光。
影山本来以为自己已经做好心理准备了,但真正看到她的眼泪才终于意识到,这事儿并没有他最开始想象的那么简单,他也没有自己想象的那么坚定。桌上剩下的只有那片浅黄色的文件夹,影山颓然地跌坐下来沉默了一会儿,用手指轻轻碰了碰上面印着的小鸟圆圆的红脸蛋,这才重新站起来,向着零星几个还没走完的同班同学点了点头,拿起扫把开始清理这玻璃碴满地的狼藉。
“玻璃的事,明天我会和老师说的。”把所有的玻璃碎片装进垃圾袋,影山才终于抬头,望向因为被他拒绝帮忙而一直在旁边手足无措的同班同学,点了点头。
天色更暗了。影山在出入口的地方等着,目送着一波又一波放学的学生离开,听到有人的惊呼才注意到,预报了一天的雪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终于来临,羽毛般的雪片纷纷扬扬地洒落下来,地面上已经积起了薄薄一层纯白色。
宫城的三月份并不经常下这么大的雪,这大概是那个叫什么厄尔尼诺的自然现象,照朝给他补习的时候有讲到过。白鸟泽的考试除了国语数学和英文,连社会和理科也要考,他们一起度过了这浇注了汗水和辛勤的半年,一桩一件都好像还在昨天。
又过了一会儿她终于出来了,拿着手机专注地听着,比平时更加苍白的脸埋了下半张在毛茸茸的白色围巾里,没戴帽子,眼睛周围一圈烂桃似的红就更加明显。
“没事,这不关你的事,你别觉得有什么。”半晌之后她开口了,说话的声音并不大,但出入口这里太静了,即使这样的音量影山也能听得一清二楚,“我明天上午请假去趟宫城教育局,”她又沉默了一会儿,像是在听电话那端的人的反应,“行不行管他呢,总要试试。嗯,我没事的,你放心吧。”
电话挂断了。她把手机塞回包里,微微低着头径直走到鞋柜边,把毛绒小靴放到地上的声音都比平时响那么一点,白色围巾的一端随着她弯腰的动作垂下来,又被她甩回到肩膀上。
影山也戴着几乎一模一样的白色围脖。他比较过,和她那条除了做工的娴熟程度和一点小小的装饰之外并没有更多的区别,是她送给他的十五岁生日礼物。
……
“这条是一边摸索一边学的,实在太拿不出手嘛。”生日当天也有学习任务要完成,跟家人一起吃完晚饭后,他的时间就属于她了。照朝靠在他身边,一边吃他带来的草莓蛋糕还要一边口齿不清地说,“你看这里稀稀拉拉的,都是我一边看教程的时候一边搞的……哎呀都说了你还戳!”她把蛋糕盘子随手放在一边,捉住他往毛线间隙里钻的手指,握住,轻轻地捏了捏就跟他勾在一起,“真是的,非要给我戳个大洞。”
影山对蛋糕这事儿没什么特殊的喜好,但照朝喜欢草莓,所以姐姐问他今年的蛋糕想要什么口味的时候他就选了草莓,吹完蜡烛就切了四分之一留给她。他抬眼瞥瞥几乎已经吃空的盘子,再看看手下针脚细密、轻轻软软得像一片云彩的围巾,心情莫名好得不行,但还要忍着不表现出来,“是不是短了点?”
“有短吗?”她半信半疑地把围巾完全展开托在手上看,围巾的一端搭在他的膝头,用绀色的毛线锁了边,还勾了“TOBIO FIGHT”的英文字母。影山用她捏过的手指摸了摸那一小块和自己眼睛一模一样的颜色,故意继续挑她理,“我看电视剧里不是都——”
“你还看电视剧?”照朝睁大眼睛,见他忍不住嘴角的弧度才终于反应过来他在逗她,扁着嘴轻轻在他肩上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