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6年三月,大学一年级—
虽然已经拿了处理好的鸡胸肉放在购物车里,但经过猪肉柜台的时候,照朝还是没忍住,蹭过去看了一眼。这边的超市以前没有来过,这种牌子的猪排以前也没有见过,但只看肉质就知道很好,凭她的手艺可以煎得恰到好处,足以让那个被问到想吃什么的时候、点菜说就想吃咖喱的人再多盛两碗饭——
……可惜不行。照朝收回不知道什么时候伸出去的、在保鲜膜上摸摸的手指,叹了口气。职业选手是要控制饮食的,尤其是要出征奥运的运动员就更为严格,明天那个人就又要出发去集训了,那可是奥运会啊,所有运动员的终极梦想,怎么可能在这种时候功亏一篑。
再说兴奋剂问题可是会笼罩运动员一生的阴影。照朝迈开脚步,头也不回地推着购物车离开生鲜区,准备去结账。
现在是春假前的最后一个周末。虽然说以后就要在这边的校区常驻了,但学期还没完全结束,明天她还要回趟神奈川,学校还有事情,那边的房子也要退掉,最后一点不想自己背的零碎也要寄过来。一个星期不在呢,也不可能买太多的东西,今晚加明早的两人份——指一份她这种普通人和一份他那样的职业运动员,最多再加一份明天中午的她自己就差不多了……
没关系,反正等他出发了之后,她自己什么都可以解决。照朝在心里盘算着,随手又丢了包玉米片在购物车里,这种保质期长的总是可以拿一份的。
或者是因为窗帘卸下去正在洗衣机里翻滚的原因吧,用钥匙开门的时候照朝感觉整个世界都被调高了亮度,房间里跟她出门时相比简直焕然一新。大部分的东西都归位了,开着的卫生间门能看到抽水马桶的水箱上摞了两卷卷筒纸,洗手台边的洗衣机正好工作告一段落、发出提示的蜂鸣声,在网上下单的锅碗瓢盆厨房用品各式调料在料理台上摆得整整齐齐,敞开一半的衣柜门里挂上了她用防尘袋套好的冬装,刚刚发短信提示她送到了的显示器也拆开装好立在了书桌上,物流和快递的纸箱被掏空了几个堆在门口,只剩装了书和零碎小东西的那个放在房间的角落——
“欢迎回来。”呼啦一下把被子扬起来又放下,正在给被子套小鸟图案被罩的影山飞雄回过头,跟照朝打招呼,“你的书,我还没拆。”
“嗯呐,我回来了。”照朝把从超市提回来的战利品、好几个环保袋放在地上,踩掉运动鞋,脱掉外套挂好,手里的钥匙丢进帆布包,然后进厨房洗手。说是厨房其实也就是过道的一侧而已,这间公寓实在是很小,站在门口就能一眼望到阳台,“没关系,等下我来收拾就行。”
“哎这个也是,我收拾就好了,”套被子工作告一段落也就是眨眼之间的事儿,影山从她身后经过,看样子是准备去收拾堆在门口的一系列环保袋,被还在一边擦手的照朝迅速伸腿拦住,“你把窗帘挂上嘛,”这种工作不留给他,难道还要她登梯爬高的么,“还有被子也再拍拍——喝橙汁还是酸奶?”
“……呃,好。”影山似乎反应过来了什么,沉默了半秒然后摸了把她的发顶,嘴角挂上了一点微微的笑意,这才让过她拐进洗手间,声音在窄小的洗手间里似乎带上了回音,“酸奶吧。”
就知道他要选这个,照朝也不知道跟谁较劲似的笑了笑,笑完又觉得自己幼稚。她从连包的塑料包装里拆了盒酸奶出来放到小矮桌上,看了眼已经被放在床头上的小座钟,突然想到了什么,又喊了一句,“明天早上你们是九点半集合对吧?”
从洗手间方向得到了影山肯定的答复,照朝又把手机划开,点开了导航软件研究了一下路线——明天是周日,就算是八点半九点这种惯常的早高峰时间应该也不会太堵,从学校附近到国家训练中心,打车过去有半个小时就差不多了。预留了机动的提前量约好了出租车,照朝把手机扔回到已经铺好了小鸟被子的床上,准备去归置从超市买回来的东西。
今晚时间比较充裕,准备等会儿做咖喱的那一半鸡胸肉已经切好腌上了,另一半也可以现在就准备起来。照朝拎着菜刀用刀背对着片好的鸡肉咣咣一顿捶,把切生肉的刀冲干净放回刀架上,感觉有什么阴影笼罩过来,回身就看见影山端着盒酸奶,跟国王巡视领地似的晃悠到了她身边,转了个方向把插好的吸管对着她。
这个人出现在这里就说明窗帘已经挂好了。照朝没多此一举伸头检验,直接叼住吸管吮了一大口,然后鼓着腮帮子摇摇头。
影山轻车熟路地把剩下的酸奶喝掉,捏扁包装丢进垃圾桶,示意照朝躲开。照朝往后仰了点,看着那条枕起来相当结实的手臂从自己面前伸过去,摘下了挂在墙边挂钩上的削皮器,拎起袋子里的土豆和胡萝卜请示她,“都削了?”
“都削了。”照朝点头,顺便把刚才嫌碍事被她踹到角落里的厨余垃圾桶又用脚踢出来,“这儿太挤了,你去旁边,”都说了这公寓小得很,她自己就算了,再加上一个影山这种体格的人在这儿挤着,俩人连身都转不过来,“喏,那有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