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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上去一切正常,只是过欠压开关自动跳了,应该就是大雪影响的电压波动,可能那一瞬间有点过载之类的……照朝举着手机在配电箱里照了半天,得出了这样的结论。果然是外婆有先见之明,压着她恶补的那点电工知识、不管有多么贫瘠吧,还真的起了作用,“没关系,应该就是电压有点不太稳当而已。”
身后的黑暗里传来松了口气的声音,一高一低,不约而同。照朝很能理解影山和日向的心态,毕竟她自己也在心里放下了好大一块石头——雪下到这个时间都没有停,真出问题了也不好找人修,要是她搞不定的话,今天晚上都不知道该怎么过……
这个时间用电的大头就是空调,都是有自动断电保护的。等下三楼的不开就好,照朝想着,一楼这边也可以把温度调低一些,所以现在理论上来讲,她只要把空气开关复位就可以了——
脖颈上突然感觉到了凉凉的触感,冰冷的液体顺着脖颈脊背一路蜿蜒而下,还真的有点恐怖片的气氛。照朝打了个哆嗦伸手摸了摸,是包在头上的毛巾吸饱了水,被胡乱拢在里面的发尾松掉之后坠了下来,蜿蜒地拖在脖颈上,又湿又冷。
也不知道该说是她的运气好还是不好。跳闸的时候照朝正好刚把头发上的泡沫冲掉,摸索着去拿架子上的鲨鱼夹……她眯着眼睛,凭着百叶窗的缝隙透出来的一点外面的光,草草挽了头发披了浴袍再戴上眼镜,凭着记忆把柜子底层放着的手电拿了出来。
说是手电,其实算是个家用的强光蓄电手提灯,还是去年外婆让她自己学着换水管接头的时候用过的。大概外婆自己都没想过能在这种时候派上用场吧,再说已经够幸运的了,至少她不用顶着一脑袋泡沫出门来看情况……
浸满了水的毛巾变得很重,打好的结散掉了不说,还在不停往下滴水。照朝感觉自己的整个后背都要变成了瀑布后面的峭壁,干脆把没有任何作用的毛巾摘了下来,随手挂在她踩着的椅背上,捋了一把湿乎乎的长发,然后抖了抖湿乎乎的手。
这样湿着手是肯定不能直接摸开关的,照朝扭头看了一眼,对上的是两双如出一辙的视线。一高一矮的两个男孩以拱卫的姿态围在她的椅子旁边,一个扶着椅背、一个举着提灯,眨也不眨地盯着她的样子,仿佛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本能般想要脱口而出的称呼在嘴边转了一下还是被咽了回去,照朝移开视线,瞄了一眼茶几上的抽纸,开口指使人,“翔阳帮我把纸巾拿来一下——”
“哎!”橘子发色的男孩轻快地应了声,把手里的提灯塞给旁边始终沉默的影山,颠颠地跑去拿了纸抽,又颠颠地抛回来递给照朝,“怎么样,麻烦吗?”
“不麻烦的,”刚才明明目光相碰了却谁也没说什么,只是没用她开口,影山就如她所想地把提灯的角度举得更高了些。照朝说不出心里是什么感觉,一边回答,一边薅了两张纸巾把手擦干,“开关再推上就可以。”
这回应该可以了,照朝伸展了几下手指,确认手上已经不剩下一丁点残留的湿意。她把用过的纸巾团在一起,捏着纸团瞄了瞄沙发边上的垃圾桶,又被日向情绪高涨地伸手,朝着她一够一够的,“给我,照朝同学给我就行啦——”
推上电闸的时候好像整个世界都重归光明,各种厨房电器的启动提示、开机音乐此起彼伏,连扫地机器人都来凑热闹来了一句“闪电同学正在启动”,却哪个也没有日向的声音听起来开心。照朝站在椅子上扭头望过去,正好看见日向把纸团丢掉、抽纸包放回到茶几上,举起双手用高呼万岁般的姿势喊了一句“来电啦——”,回头对上照朝的凝望,又歪着头,隔空和她做了个击掌的手势。
心情莫名地好了起来,照朝回了日向一个隔空击掌,提了把浴袍的下摆,准备从椅子上迈下来。等下厨房那些电器该关的也得关一下,她正在这么思忖着的时候,突然感觉脚下踩着的椅子一晃,整个人都失去了平衡的同时,腰间也传来了一股大力的拉扯感——
“照朝同学——!”
“阿照——!”
又是一高一低的声音呼唤着她的名字,这次的不约而同里是仿佛目眦欲裂的焦急,就像是照朝在恍惚中看见的、不知道属于谁的眼睛,因为眼镜飞了出去而显得更加模糊不清。她徒劳地闭上双眼,试图伸出手去减缓身体落地时的冲击,却整个人落入了一个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怀抱。
* * *
“……所以就只能这么等着了呀?”
躺在草坪上喘了会气也缓过来了一点,照朝有点仍然不太想要认输地望了树上一眼,抬起胳膊轻轻地碰了碰身边的人。虽然说已经做了很多尝试吧,但就这么躺平不干了,是不是也有点……
“能想的办法我们也都想了吧。”黑头发的男孩讲着和她想的差不多的话,也翻了个身面对她,“等会儿一与来再说……或者,”她的青梅竹马眼睛一亮,一骨碌就坐了起来,亮晶晶的圆眼睛期待地盯着她,“阿照能用球打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