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吸不怎么平稳,心跳也有点不太正常地快。照朝跟在裕子阿姨后面,在玄关换鞋准备进屋的时候,忍不住抬起视线飞快地扫了一眼。
影山家确实是好久没有来过了,但一切好像都没怎么变。一与爷爷去世之后,美羽姐姐一直在东京,和彦叔叔又是常年派驻海外工作难得回来一次,平时家里应该只有裕子阿姨和影山两个人。
所以这双一看就是男式尺码的运动鞋,应该就是影山的了。是她没见过的款式,应该是这一年里买的新鞋……照朝伸腿把脚靠过去比了比大小,然后脱掉自己出门穿的一脚蹬帆布鞋,放到那双尺码一看就比她大了好几圈的运动鞋旁边,做贼似的左右打量了一下,感觉自己这样实在是太明显了,于是又往外稍微摆了一点点。
才、才不是出于什么奇奇怪怪的小心思!玄关虽然可以放鞋子、但主要还是走人的,把自己的鞋子大大喇喇地丢在地中间、还是别人家的地中间多没礼貌,这种丢人行径她十年前就不干了,绝对不是因为什么别的暗搓搓的理由——
算了吧,这样搜肠刮肚地给自己解释就真的很没意义,完全就是一个大写的欲盖弥彰罢了。她刚才到底在想什么,说出来骗别人可以,难道还能骗得过自己吗?
……哪怕裕子阿姨其实并没有注意她,照朝还是感觉脸颊开始微微地发热,连喊出那声“那我打扰了”都喊得有些发颤。
从小一起长大的青梅竹马就是这点最要命,随便一点小事、随口打个招呼就能勾起一连串的回忆。小时候——差不多也是十年前、或者更久的样子吧,她跟影山每天混在一起,来人家家里玩的时候,裕子阿姨还拿这事儿跟她开过玩笑——
“哎呀,要是照朝酱以后嫁给我们飞雄的话,那难道不就是要说‘我回来了’才对吗?”
没错,裕子阿姨当时就是这么讲的,照朝连人家妈妈说话时含笑的表情都能回忆得起来。这样拔出萝卜带出泥的连锁反应究竟要到什么时候,如果只有她自己的话,照朝估计要一头撞在玄关的墙上、让自己好好清醒一下。
…………
表情管理还是有一套的,照朝内心好一片的鸡飞狗跳,却仍然保持着面色如常的样子进了房间,坐在影山家客厅的长沙发上还能和裕子阿姨笑着说话。只是她并没有感觉轻松多少,自己的心思纠结成的那团乱麻也越滚越大。
裕子阿姨会拜托她什么事情,从大门口到玄关这里短短的几步路,照朝的脑海里简直要转过了八百个念头、预判了八百种可能。不惭愧地说,“要不然高中毕业之后就和我家的飞雄订婚吧”,她甚至连这种一看就没有任何可能性的超级无厘头选项都想过了——
……可惜没有、不不,她是说、幸好没有。裕子阿姨当然没有说什么结婚的事,但提出来的,却也不是照朝事先考虑过的任何一种。
“诶,想要……请律师吗?”
律师。照朝低声地重复了一遍裕子阿姨话语中的关键词,有什么东西似乎也在心里模糊地成了型。她坐直身体也端正了一下心态,等着对面阿姨的下文。
“没错。”裕子阿姨点点头,把一摞花花绿绿的纸片从单人沙发的另一侧茶几上拿过来递给她,“照朝酱应该也听说了一些,最近联系家里的俱乐部、还有大学之类的,还是蛮多的——”
这堆东西要么是折叠拉页、要么是骑马钉宣传册,有的上面还用回形针夹着名片,应该是大学的负责老师、或者俱乐部的球探。照朝点点头表示自己明白,她瞄了一眼放在最上面的一本,LOGO是一只白色的鹰,上面写着的是片假名拼的——
“对,施怀登阿德勒,就是这个,”裕子阿姨也注意到了她的视线,念出了封面上的队名,“这是我们、主要是飞雄自己比较倾向的一家。”
这短短的一句话,信息量还蛮大的——第一选择是Premium LEAGUE的俱乐部,照朝听出了裕子阿姨话语里的意思。影山家一直也不是那种非要孩子一定做什么、一定要听家长的话才可以的高压家庭,那么也就是说,这是影山本人的想法,也就是不打算读大学,准备高中毕业就直接打职业了。
这件事她并不知道。从高二暑假就没在家了,这种还没尘埃落定的事情别人也不会多嘴什么,所以影山本人不跟她说的话,照朝根本没有知道的途径——
但……这对影山这种类型来说、倒也不是不行,照朝本能地考虑了一番各种方面的可行性。不少大学都有体育推荐的入读名额,课程考试这些对于体育推免的学生来说也会宽松一些,但该拿的学分还是得拿了才能毕业,补起课来估计也挺痛苦的,国外有些运动员毕业问题还成了老大难,拖了五六七八年毕不了业的也是常事……
并且,高中毕业就进入职业赛场也不是没有先例。远的不说,就春高的时候把她们乌野斩落马下、报了一箭之仇的稻荷崎的宫侑,今年毕业之后就直接进了MSBY黑狼。
“很不错呀、阿德勒,前几年貌似还打进过世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