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夕娆微微颔首,走到屋内,站在砚云澹床边。
低头看着床上的人,距离昨日见他,薄唇又苍白了一个度,清冷的眸子紧紧闭着,若非长睫微弱翕动,还真让人看不出活气。
叶夕娆探手敷在他脉上,果然手腕滚烫,脉象虚浮。
“雷厉,把桌上的水递给我。”叶夕娆拿出一颗药丸,放进砚云澹嘴里。
又让雷厉扶着他,就着水把药丸咽下。
“然后,怎么办?”雷厉问。
“一个时辰后,他就能醒过来了。”叶夕娆站在床边打量着四周。
屋子不大,却很干净,南角放着一个简易的书架,上面摆满了书籍。
原来是读书人!
屋子中间是一张桌子,桌子上摆放着笔墨纸砚,还有一本摊开的书。
叶夕娆环视一圈,总觉得哪里不太对。
突然,叶夕娆好像想起什么,疑惑地看向雷厉:“不是说他有个妹妹吗?”
“对啊!”雷厉一拍大腿,也才反应过来。
这屋里应该还有个人才对,可怎么一点声响都没有?
“去找一找,和人家解释下咱们的来意,以免姑娘家的害怕。”叶夕娆提起裙角,端坐在桌旁的板凳上。
雷厉“嗯”了声,便找起来。
不一会儿,前屋传来霹雳乓啷的摔打声,还伴随着呜咽声。
“怎么回事?”叶夕娆蹙起眉尖,快步走到屋外。
雷厉一脸无辜地站在门边:“姑娘,我真的没什么都没做,推门之前也敲门了,但不知怎的刚一露头,里面的人就格外激动。”
叶夕娆侧身望向屋内,瞧见一个瘦弱的女孩,像只被困的小兽一样,瑟缩在墙角,后背紧贴墙壁,双手握着剪刀抵在胸前,双肩起伏,泪水划过脸颊,嘴里发出呜咽呜咽的哭泣声。
女孩肩膀颤抖,如同风中的落叶,无助又脆弱。
叶夕娆望着哭泣的女孩,仿佛看到了十年前的自己。
扶着门框的手指隐隐发颤,额头也生出一层薄汗。
雷厉察觉到叶夕娆的异样,担心地问:“姑娘?您怎么了?”
在他的印象中,姑娘总是淡然地笑,从容地运筹,一切尽在掌握,这还是他第一次见姑娘这般神情。
好半晌,叶夕娆才回过神,长吸了口气,又看向女孩,沉声对雷厉道:“你在这等我。”
雷厉看了眼女孩手里的剪刀,不放心地说:“这不妥吧?”
“没事。”叶夕娆想起女孩之前的遭遇,便坚持让雷厉等在外面。
果然,当只有叶夕娆一人进来时,女孩眼中的戒备明显降低。
“你叫砚云澄,是吗?你别怕,我叫叶夕娆,我没有恶意,你先把剪刀放下,别伤到自己。”叶夕娆轻声细语地说着,脚步停在女孩三步远处,留给女孩足够的心理安全距离。
砚云澄黑亮亮的大眼睛紧紧盯着叶夕娆的脸,手中剪刀却没有放下的意思。
叶夕娆也不着急,反而友善地笑着,微微眯起的凤目,好似一弯新月。
温声问道:“我叫你小澄好吗?你别怕,我是来找你哥哥的,但你哥哥好像生病了。”
说到这,叶夕娆发现云澄的眼神越发慌乱,紧接着担忧地看向西屋。
发觉云澄的变化,叶夕娆赶紧解释道:“你别担心,我给你哥哥喂了药,一个时辰后就能醒过来。”
“你看就是这个。”叶夕娆掏出一个白瓷瓶,笑盈盈地举在手里。
云澄看了叶夕娆一眼,犹豫着慢慢放下手中剪刀,身体贴着墙壁软绵绵地向下滑落,脸色苍白地跌坐在墙角,双手无力地垂在膝上。
“我让刚才那个人离开,你要不要过去看看哥哥?”叶夕娆俯下身,歪着头,小心翼翼地问。
云澄没有说话,只是蜷起双腿,环臂紧紧抱住自己,侧脸枕在膝盖上,扁扁嘴怅然若泣,幽幽地望着西屋。
见状,叶夕娆眼眸微微一颤,几不可察闪过一抹心疼。
面对砚云澄的一言不发,依旧眉眼带笑:“小澄,我在隔壁,你有事可以叫我。”
说完,又看了云澄一眼,问雷厉:“会煮粥吗?”
“啊?”雷厉一时没反应过来。
“煮点白粥,给他们兄妹。”叶夕娆解释道。
雷厉悄然打量叶夕娆,总感觉哪里不太一样。
一个时辰后,砚云澹如期缓缓睁开眼。
身体很沉,好像睡了很久,久到他分辨不出事现实还是梦境,朦胧间他好像看到一个陌生少女正坐在床边,低头看着他。
砚云澹摇摇烧得迷迷糊糊的头,不确定地问:“你是谁?”
叶夕娆清浅一笑:“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