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生分,咱们照旧。”
“可是……”
“没什么可是,咱们论情分,不论俗礼,听我的,这都不重要。”
钱禾让她喝茶:“你遇见何事了?”
隋巧娘抱着茶盏,看钱禾一眼,低下头去,半响才道:“我,我想嫁人。”
“他又来寻我,我不能再负他。之前族长不让,可这次我想通了,要跟他走。”
再醮之事,钱禾并不陌生,她二姐钱嘉的嫂子就是二嫁。根据本朝律法,丧夫女子守孝期满,经得婆家同意,是可以嫁人的,但不能带走子女,也不能带走婆家家产,只能拿走自己的嫁妆。
钱禾问隋巧娘:“你婆母怎么说?”
“她不拦我。我本来想带着她一起走的,可她不想离开池家。我什么也不拿走,他还会给十两银子,让她养老。”
闻言,钱禾放下心来:“良人难觅,你遇见了,自不可错过。”
“可是族长不让!”
“关族长什么事?”
隋巧娘摇摇头:“我不知道。但他就是不让,两年前他来提亲,被族长带人打出去了。”
钱禾忽地记起了什么,“就是你大病一场的那次?连定好的寿幛都交不出来?”
“嗯,其实是被打伤,我不好意思说。”
钱禾抿了一口茶。
世人碌碌,所图不过一个“利”字。族长一再阻拦隋巧娘,一定是因为留下她,对他有利。
“可有别人跟你提亲?”钱禾问道。
“有。是北城的一个木匠,我不愿意,就算了。”
“木匠提亲,族长可有拦?”
“都没成,他拦什么呀。”
这可就怪了!隋巧娘又没有余财,她离开,那间小院,二亩薄地,若不过继子嗣,最终都会成为族里公产。那么,族长为何要拦她嫁人呢?
钱禾想不通,也不再费脑子,转而问隋巧娘的打算。
“我们想悄悄离开。但族长已经得了信,派人守住我家前后门,我根本走不掉。”
隋巧娘颤声道,“这两天雨大,他们受不住,我才寻空出来。池官人人好,两年前,若不是他,谢迪就被打死了。”说着,眼泪又滚滚而下。
“那你直接跟谢迪走呀,还耽搁什么!”钱禾急道。
“码头上也有族长的人。”
钱禾一怔,闷声道:“他去皇陵了!还得……”她一时记不起他归家的时日,顿住。
侧旁的青桃插言道:“还得六日才能回来。”
“啊!”隋巧娘脸色惨白,“谢迪这次是搭别人的船过来,已经被雨耽搁了这些时日,最晚明日就要启程……”
房内一阵静默。
钱禾忽地开口:“夜长梦多,你今日就走。”
她站起身,攥紧手指,“族长不过是仗着人多、势大,可再怎么大,也大不过天理!”
“这样,你回去收拾随身行李,一会儿我送你去码头。”
*
一个时辰后。
隋巧娘跪在地上,一面叩首,一面请婆母保重。婆母老泪横流,抱住她,两人哭作一团。
钱禾见状,亦是红了眼圈,可紧要关头,容不得婆婆妈妈,她只得硬起心,催隋巧娘上车。
“事不宜迟,快走,要是族长他们赶来,可就麻烦了。”
“婆婆,您把银子收好,一共十二两,别让歹人瞧见。”
说完,拉着隋巧娘往外走。
这是座一进小院,从北屋到院门,不过十几步。门外槐影幢幢,四个壮丁跟在车后,青桃立在车旁,紧张地瞧望左右。
今日小姐的决定,又大胆又刺激。她隐隐明白了“仗义”二字的含义,提吊的心反多了几分兴奋,跳得更快。
门环当啷,青桃回头,见钱禾两人出来,立刻上前,搀扶二人上车。
就在这时,杂沓的脚步声响起,如滚雷,震得路面微颤,接着一个洪亮的男声落下:“站住!”
钱禾回头,见乌压压一群男人拐进巷口,手执棍棒,如抢食的狗群,当中一人,六十多岁,道袍方巾,阔口长髯,凹陷的三角眼下乌黑一片。
“族长来了,怎么办?”
隋巧娘绝望地喊道,腿下一软,差点瘫坐在地,钱禾扶住她,低声道:“有我呢,放心!”
说完,让青桃照顾好人,她自己转身,迎向族长。
日光穿过槐叶,碎金铺满青石路面。
钱禾在离族长五步处立定,提声道:“族长大人,有什么事吗?”
“你是?”池楠打量她,明明是个女子,却一身男装,但面容姣姣,身量纤纤,若是红妆,当别有韵味。
“钱禾。”
清脆的两字打断了池楠遐想,他反应过来,笑道:“原来是池舟新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