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安元年立皇太子制元月辛巳。
“敕,
朕绍膺盛基,怀励永治,兴夙夜之勤,以安四夷,缵承圣续,立储副之位,
皇第二子、江沪军节度、检校太尉、行开封尹、上柱国、灏王、食邑六千户、食实封二千三百户某,
行稽,克己勤勉,温良友恭,举谦谨纳才之德,持乐善恤民之心,出尹京师,颖悟拔擢,措置竦秀,然警行于夯道,不取虚驰,佥议同致,可立为皇太子,
仍令所司择日备礼册命。”
大殿散尽,百官归巢。
元日暮暝,品芝楼作为京都最繁盛的酒楼,一年至尾皆不停休,尤其逢年过节,更是笙歌燕舞,花样频新。
今年尤其不同。
年前两月,品芝楼内暂歇翻新,间时又打出响牌,大肆宣传其恭请江沪有名舞姬“柳琬”驻台,隆待宾客鉴赏。
至今元日午后,重开大业,见楼内依稀上下分层,下层为大堂,新设半环食案、正中大圆舞台,舞台四下环水,水气氤氲,间生碧叶粉莲,舞台上空,长纱环绕轻垂,藏云掩月,八面仅置一道长板石道连通后台,可供舞者上台。
上层继为雅间、客室,雅间仅隔左右,前瞻歌舞,后通行道,垂帘即闭,可交可私,客室仅供休歇住店。
整楼上下,亦有新改,大致黑漆雕花,百鸟朝飞,喙鸣昂藏,四面彩壁绘声绘影,艺者姣姣丽姿,轻舞曼妙,乐者屈指撩弦,如似漫耳仙音。
将夜时分,楼内一堂华灯燃明,异彩纷呈,内里浮尽欢颜,外向辉映百里,通耀四方,此正值新楼待客时,可见人声鼎沸,满据座下,一片闹闹嚷嚷,不得歇幕。
忽一道倩影掩面,着身青衫罩白纱,简薄却又未见轻浮,后发柔长及腰,头上鬓髻简绾,自石桥上,立定于舞台正中央。
时鼓声突响,仅仅一声,声势劲足而洪亮,堂间遍座,一瞬鸦雀无声,皆提目而望。
又一鼓起,台中倩影即甩袖开颜,只见其肤若凝脂,唇如含丹,面姣似玉,一双眉目生就多情,只需一眼,便勾人心神而去。
鼓声再起,便见一响一随,台上那女子的身形仿佛由鼓声操纵,鼓起,形换,鼓落,形定。
忽闻鼓声徐缓接来,见那女子悠然起舞,身轻如燕,水袖环身拢过,时而掩面,时而缠身,尽显媚骨柔姿。
又续鼓声接踵而至,纷沓驰来,忽一时八方笙歌琴起,引舞似潮,台上女子缠帘而起,于半空中翻飞纵舞,惊艳四座,即获满堂华彩,欢喝响彻云霄。
雅座楼间,喧声哗闹引一双眼狼顾鹰视般垂下,直落于堂中女子身上,眼中细细品玩,面容不见半分色改。
对面一人正襟危坐,目视于前,见贵人心喜堂中,于是探询:“溦王殿下,此女舞姬柳琬,原江沪名姬,新入京都品芝楼,可需下官引荐一番?”
当今官家统共五子,其中长子、皇四子皆为早夭,余下为皇第二子灏王,即今太子赵襄,下有皇第三子溦王赵勖,最末则为皇第五子泓王赵萸,年纪最小,却深得圣宠。
三位皇子皆为不同生母,然而五皇子赵萸早年丧母,皇帝深感垂怜,将其记于嘉德皇后怀下抚养,即今太子生母,于是两位皇子情谊更为浓厚,而皇二子赵勖则显单孤。
今太子赵襄与溦王赵勖本也相合,只因赵襄虽为嫡为兄,却事事多有谦让,未见有心储位,然而世事多变,圣心犹为叵测。
溦王赵勖虽心有愤懑,大殿之上却不形于色,始终诚挚恭贺于太子,直至傍晚此刻,匿身于繁楼闹肆,才得卸去伪容:“岑参政可是有门路啊?”
岑广德微微躬身,抿笑道:“那倒没有,就是与这品芝楼老板相熟罢。”
幽竹雅间内,两人对坐于蒲团之上,中间一张浅案,案上清酒一壶,糕点果品几盏,外无他物,通道雅帘紧闭。
溦王轻声一笑,风轻云淡道:“那还是有些用处,本王以为,参政如今没了钱篓子,便无甚用处了。”
岑广德面露尴尬,又弯了弯腰,警听教诲。
溦王不屑一顾,擎了一杯酒饮下,又懒声道:“查出是什么人干的了吗?”
“报信的说,是一群江湖人,不知是何底细,”岑广德抹了抹下颌,又叙道,“只说有个红衫女子,后事皆是其所引发。”
溦王拧起眉心,忽然眼露狠恶,看向对方:“谁报的信?”
岑广德连忙摆手,垂头安抚道:“已经找人处理了,不会再有说话机会。”
溦王复又慵散,赞许道:“岑参政明事便好,既是江湖怨斗,由它去罢,你我还须顾好朝堂,南境如何了?”
岑广德点头,后道:“确如殿下所想,南境怕是要生变了,暗探来报,南越频扰边线,现虽未见大动干戈,也不长久。”
溦王忽抿笑道:“那是自然,数十年恩怨,岂能一朝了歇,到时本□□然请奏南征,父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