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动手突然,不等宋应鹤挣扎,就扣住了他的命门。
即便是一向冷静的宋应鹤,此刻也有些惊愕道:“沈清漪!你……你竟然如此恩将仇报?”
沈清漪脸上再没了之前的温婉,取而代之的是傲睨一切的冷漠,“抱歉,你知道了不该知道的东西,所以必须死。放心,我动作很快。”
尽管命门被对方死死捏住,宋应鹤面上笑意不减,“你在这里杀了我,难道就不怕沛国公向你发难吗?”
沈清漪神色淡淡,语气平静道:“今日我和太子游船时遇刺,世子殿下高风亮节,为救我离开,不惜牺牲自己,和贼人同归于尽。”
她一边说着,手上的利刃没入宋应鹤的脖颈几分,他淡青色的衣袍上顿时绽放出点点红梅,似乎是要给他这苍白无力的皮囊上添上一抹亮色。
不知为何,宋应鹤被这微弱的疼痛挑动了某处神经,不怒反笑,“那我也希望你能想清楚,我活着对你的意义更大。”
见惯了那些养尊处优的深闺小姐,沈清漪这副桀骜冷硬的性格,倒给了他一份莫大的惊喜,像极了他幼时饲养过的雪狼幼崽,看上去人畜无害,却能在你放松警惕的时候挠你一道深可见骨的伤口。
沈清漪脸上扬起一抹张扬的笑容,“世子果然聪慧,知道我想要的是什么。”
她收回匕首,整理好有些凌乱的衣衫,坐在一旁还算完好的软凳上,若有所指道:“不过我也明白世子所求,你想要的恐怕不仅仅是为你定远侯府翻案吧,是想要苍梧帝的命?又或者是整个栖梧国?”
深藏多年的心思骤然被道破,宋应鹤也不恼,只是垂眸看向外面的飞鸟。
“二小姐,你我既为人臣,上担君之忧,下庇护百姓。要是让有心之人听见了这些大逆不道的话,恐怕你我的性命不保。”
沈清漪只是看着他,笑而不语,目光之锐利,似乎要透过他羸弱单薄的皮囊,洞察他的所有想法。
两人就这样互相对视许久,默默无言,终于是宋应鹤先打破了这份寂静,“二小姐今天故意设下这局,是想为了太子殿下,要存心拉拢我?”
沈清漪摸了摸鬓边的玉凤形笄,语气中有几分自嘲,“世子也看到了,长姐和我一样,也对太子有意,清漪卑贱之躯,哪里敢和长姐争?”
“更何况长姐身后还有整个沛国公府的势力,比起我这个毫无权势的庶女,自然更能当的太子良配。”
还挺会装腔作势,宋应鹤心中暗想。
如果不是清楚地看到她面对太子时眼中的虚情假意,宋应鹤都要被她这说辞感动了。倒是李玄光那个蠢货,还真以为自己魅力超群,哄得京城第一美人为他肝脑涂地。
宋应鹤故意为难道:“此时非同小可,更何况你我身上都有婚约,容我好好想想。”
沈清漪不急于一时,宋应鹤要是真的那么快答应才是事出有妖,宋应鹤会答应她的,无论是为了宋氏一族那一百五十七条人命,还是那九五之尊。
她拿起一颗葡萄,运足内力,以拈花指法将它射到船舫附近的那棵柳树上,一个眉清目秀的黑衣男人一时不慎,直接被她打落下来。
宋应鹤一愣,原来她早就知道……
沈清漪甚至还很好心情地和那位仁兄打了招呼,“这位小兄弟,下次记得藏得好点。”
她说完这话后,朝宋应鹤躬身行礼,然后又成了外人眼中柔婉秀美的沈二小姐,仿佛刚才那个冰冷肃杀的人不是她一样。
目送沈清漪离开后,那个被他发现的暗卫出现在宋应鹤旁边,立刻跪下道:“属下该死,请主上责罚。”
宋应鹤并没有责罚他,语气冰冷道:“这个沈清漪很不简单呢,我让你们查的消息怎么样了?”
爹留给他的暗卫中,青木的隐息术屈指可数,能够距离这么远发现他,可见沈清漪对周围气息的敏锐程度确实非同常人。
这样他越来越好奇,沈清漪的师傅究竟是何人?是赏金杀手?又或者是哪位以暗杀著名的武林高手?
青木沉声回答道:“沈二小姐做事极为小心,再加上沛国公府守卫森严,所以青木查到的消息有限。除了日常出行外,并无可疑之处,只知道她每月会定时去灵隐寺小住一段时间。”
灵隐寺?她去那里干什么?总不可能是去吃斋念佛吧。
他可不相信沈清漪有那么仁善,没个十几年的功夫,可练不成那一手出神入化的暗器功夫。
宋应鹤有些意犹未尽地摸上脖颈渗出的血,病弱俊美的脸上立刻多了几分妖异之色,刚才那股难以言喻的兴奋似乎还没消退下去。
青木看着神色有些奇怪的自家世子,试探地问道:“主上,青玉那边传来消息,确实是含珠,我们要不要……”
宋应鹤剑眉微拧,似乎是想起了什么不太美妙的回忆,“先别轻举妄动,她留着还有用。找两个人看着她,随便怎么做,只一点,别伤了嗓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