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秋清晨的露水还未消散,院子里的药炉早已氤氲着雾气,开启了新的一天。
赵方屏眉头微皱,抓耳挠腮地在药炉前来回踱步。只见他一手拿着《金匮要略》,一手挥舞着破蒲扇不停敲打自己的脑门,最终在药炉旁的藤椅旁定住,随之扔掉手里的医书,转身瘫坐在上面,无奈地仰头长叹。
“赵方屏啊赵方屏,都怪你当初为了药效擅自更改药方,这下好了,她的毒倒是压制了大半,可这副作用……唉……我到底该怎么跟她说啊!”
赵方屏一把将蒲扇盖在自己的脸上,晃动着咯吱作响的藤椅,两手一搭,继续仰着头在那里长吁短叹,不料没一会儿便响起了沉重的鼾声,时不时还夹着几句模糊不清的呓语。
厢房内。
时欢欢从床榻上缓缓坐起,因为昨夜的梦魇,此刻的她只觉得头痛欲裂。
时欢欢轻轻揉搓着自己的太阳穴,突然嗅到院中传来阵阵药香,这浓烈的气味竟让她瞬时感觉轻松了些。
只见她透过破窗扫视着庭院里的一切,随之便起身下地,拖着那只稍微恢复的左腿,一瘸一拐地走到门前,扶着门槛,注视着正躺在藤椅上呼呼大睡的赵方屏。
时欢欢走到藤椅旁边,低头看见了掉落在地上的《金匮要略》,便弯腰捡起,掸了掸上面的灰尘,轻轻放在他身旁的竹编案台上。
眼前的男人还在呼呼大睡,丝毫没有注意到立在其身侧半晌的时欢欢。
时欢欢抬头看着庭院中的玉兰树,一片枯叶缓缓飘落在她的手心。她看着手中的叶子暗暗思索道:“时间紧迫,我不能在这里过久停留,南方水患严重,皇帝必会于近日命太子出宫南巡,体恤民情,这是个绝好的机会……爹爹,我一定要查出来事情的真相……”
藤椅上的赵方屏呓语连连,时欢欢看着他贴着化瘀散的手腕,回想到昨日的事情,心中不免一阵懊悔。
“虽然此人油腔滑调市侩圆滑,但毕竟救了我的性命……无论如何,离开前也应感谢他对我的救命之恩……”
想到这里,时欢欢对着藤椅上的赵方屏单膝跪地,俯首作揖。
一阵风徐徐吹过,覆盖在赵方屏脸上的破蒲扇径直掉落在了时欢欢脚边。
深秋清晨的风已略带凉意,时欢欢只着单薄里衣,便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喷嚏。
刚才还四仰八叉地躺在藤椅上昏昏沉睡的赵方屏被这声喷嚏吓了一跳,半梦半醒地从藤椅上挣扎站起,顺势抬起双手,直直挺了个懒腰,眯着双眼仰头望天,眼角带泪张着大嘴打起了哈欠。
只不过这声哈欠还未收尾,他便低头看见了跪在自己脚下的时欢欢。
赵方屏张着的大嘴还没来的及收回,当他看清眼前的情景时,瞬间脸色凝固,一个不稳向后倒去,身体又稳稳贴在了那把咯吱作响的藤椅上。
“老天爷,这是什么情况啊?!”
赵方屏不解地看着眼前的一切,突然想起昨天被时欢欢制服的场景,又看了一眼到现在还贴着化瘀散的手腕,顿时冷汗直流。
“赵方屏啊赵方屏,都怪你自己高傲自大对她擅改药方!这羞于启齿的副作用,再加上你昨天对着她又搂又抱,虽说是为了给她治疗诊断,但一女子经历这些,要你是她,莫名其妙在床上对着陌生男子展露出那样的表情,也肯定会恼羞成怒,只想杀之后快!昨天你也见识到了,她武力高强,捏碎你简直易如反掌……她现在装模做样地跪在这里,一看就是下杀手之前,心不甘情不愿地感谢你对她的救命之恩啊!”
赵方屏咽了咽口水,身体僵硬着迅速起立,只见他满脸堆笑地看着时欢欢,瞬间将其扶起,把她按在藤椅上,尴尬又心虚地问道:“姐姐你这是做什么?你这样我可承受不起啊!”
时欢欢缩了缩身子,又打了一个响亮的喷嚏。
赵方屏一愣,立马有眼色地将自己的外袍脱下,随即俯身,一圈圈地紧紧裹住时欢欢的身体,顺便包裹住了藤椅。
他继续眯着眼假笑四溢地看着时欢欢,心里却暗暗窃喜:“这样你就没办法对我出手了吧,哈哈。逃!”
时欢欢抬首刚想要致谢,却一不小心看见赵方屏松懈里衣下若隐若现的胸膛,顿时脸泛红晕,将脸转向一边,结结巴巴地吐出两个字:“多……多谢……”
这赵方屏还没等时欢欢把话说完,脸上的笑容立马消散,动作潇洒的就像隔壁王老太家养的狸猫,拔腿便朝医馆门口跑去,边跑还边调侃:“哈哈,对不起了姐姐,我的命你今天是取不走啦!”
时欢欢疑惑地对着赵方屏歪了一下头,突然想起昨晚的一切,便顿时理解了眼前的情况,急忙解释道:“医士你误会了,我没有要杀你的意思……”
时欢欢扭动着身体想要挣脱藤椅,没想到这藤椅竟然有一根腿是坏的,随着一声清脆的“咔嚓”,时欢欢连人带椅重重摔倒在地。
赵方屏听到时欢欢的解释,旋即将那只还未落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