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而再,再而三的试探和拉锯,楚无渊竟然也有点儿适应了,听到还需等上几日,他也没有恼火,只是撩起眼皮略带警告的看了人一眼,似是商量:“尽快?”
“我省得。”萧月也知眼下燕北军和乌桓军正打得不可开胶,烧刀子能早一日派上用场,就能少牺牲几名士兵。
她已经盘算好了,这几日就先找两个铁匠来,按着她的要求打造几台设备,等楚无渊拔除了太子妃安插的人手,确保她性命无虞,她就立马着手提纯酒精。
就着接下来几日的安排,两人又再不咸不淡的扯了几句闲话,直到马车外传来一声粗犷的询问:“殿下,您是同王妃一道回宫,还是回营?”
显然,车队已经行到了一处岔路口。萧月也不催促,安静的抿了口温热的茶,等着对方自行离开。
她想不出任何楚无渊跟着她一起回燕北王宫的理由。
可任凭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对方丝毫没有要起身离开的意思,她有些莫名其妙,忍不住抬头眯起水汪汪的杏眼,疑狐的瞥了男人一眼。
就是这一下。
楚无渊也不知道自己是中了什么邪,故意赖着不走只为了等这一瞬。
眼前的小妮子拥有着超乎这个年纪的沉着冷静,彼此虚以委蛇半个多时辰,她仅在起初时分露出了些许少女特有的憨态,雄性与生俱来的劣根性让他忍不住想要从那张冷清却过分俊俏的脸上,品出其他神色来。
“别急,本王这就走。”
“嗯。”
“毕竟……”楚无渊意味深长的顿了顿,才慢悠悠接上话:“本王得先尽快处理好营中诸事,才好同夫人共、度、良、宵。”
语不惊人死不休。
萧月目瞪口呆。
还不等她做出回击,男人早已潇洒的抖开衣摆,干脆利落翻身上马,头也不回的向反方向疾驰而去,轻快的马蹄声和男人爽朗的笑声逐渐消散在风中。
“……”意识到自己被耍,萧月难得上来脾气,将手中的茶杯重重磕到小几上。
小焕前脚刚迈进车厢准备替主子换个汤婆子,就撞见了这孩子气的一幕,实在是有些惊奇,一时没能挪开眼。
看着因生气而略微撅起唇角、满眼怒意的萧月,她心里反而有些高兴,她已经太久没见过主子这般鲜活的模样了。
许是落子事件的打击太大,自那以后主子整日端着一副冷清的架子,一脸的生人勿近,窥探不见半分曾经的活泼明媚,仿佛换了人似的。
她虚长萧月两岁,又自小侍奉其左右,说得大逆不道一些,是真真儿的把主子当自己妹妹疼爱。她打心底里觉得还不到十八的主子,应该活得更肆意潇洒些。
她虽不知道燕北王方才都在车里都说了些什么,但……似乎这个姑爷,并没有传闻中那么让人难以接受?
“小姐,奴婢给您换个汤婆子。”收起心里略显僭越念头,小焕仔细用丝绢将温热的新汤婆子裹了又裹,方才轻手轻脚递给主子。
可即便她们主仆关系甚是亲密,她还是在从接过那只彻底凉透了的旧汤婆子时受了惊,下意识趴地行了个大礼,低声告罪:“是奴婢疏忽了,请小姐责罚。”
即便已经穿来数月,萧月还是没能习惯这一套刻进骨子的尊卑观念,微微皱眉。要说,小焕已经称得上不卑不亢的了,没动不动就搞亲吻足尖以示衷心那套。
大雍到底是刚从奴隶社会过渡来的王朝,每个阶层之间都横着一条不可逾越的鸿沟,即便如今市面上流通的仆从多是活契,主家虽说不能谋害其性命,但日常打骂管教却无伤大雅。
甚至在大一些的郡县暗坊里,还经营着明面上早已被禁止的人口买卖,把人当作牲口般作践,以供那些个嗜血荒淫却不想落人口实的贵族享用。
说白了,官府也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只要不动那些个有清白户籍的良民,其他诸如他国流入的异邦人、逃难逃荒寻不着根的难民、没钱上户籍被踢出村子的落魄户等等,若是不慎被捉去做了贵族手里的玩意儿,也就不是他们能管得了的了。
原主先前就在东宫的一次宴席上见识过一回。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太子殿下,自然是不屑于这套的,但围在他身边的那群纨绔,对此却很是热衷。
早已玩腻了歌姬舞娘的公子哥们,打着娱乐的幌子,明目张胆的在府中豢养大批查不到户籍,死了都没人给收拾的奴仆,隔三差五的点出几人进行生死搏斗,企图通过视觉和感官上的冲击获取快感。
在原主的记忆里,那是一对好看得惹眼的兄弟,据说是从匈奴出逃的奴隶。他们的母亲原是大雍北境的良民,却一朝被贼人虏了去,而她生下的婴孩生来是匈奴人的奴隶,受尽欺辱。
没人知道他们究竟经历了何种艰辛,才九死一生逃回了大雍。原以为博来的是条活路,却不想又坠入了另一个深渊。
那天,为了所谓的「活着」,俩人机械般的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