浪,管家和何宥文接连消失,赵舒昕也只剩下一道虚影。
谢阮在那双相似的眼睛里又看见了灵动自由,她垂下眼睫敛去眼眶中洇出的湿意,轻声应了一句没关系。
又过了许久,金红的太阳终于完整地跃出地平线,天空中却忽然降下大雨。
谢阮闭了闭眼,走进雨里,停在赵舒昕消失的地方。她伸手沾着雨水,在地上一笔一划写下自己的姓名。
凋落的花瓣缀在每一笔,仿佛有人在做最后的告别。
天亮了。
*
“好的陈导,没关系,劳您多费心,诶好……”
耳边隐隐有通电话的声音响起,谢阮费力地睁开眼,发现自己躺在病房里。
江琅注意到她醒了,匆匆结束电话,扶着她坐起身,倒了杯温水递过去。
“琅姐。”谢阮喝了口水润润嗓子,“我怎么进医院了?”
江琅叹了口气:“我就说你最好是不要接这个戏,送你来那天我就觉得心里不踏实。昨天傍晚忽然下起大雨,你用的那间休息室下面土质太松,给冲掉了一个角。好在发现得及时,陈仪找人在整座棚子垮掉前把你拖了出来。那么大动静没见你有反应,他们这才发现你发着高烧,于是就给你送医院来了。”
谢阮抬手碰了碰额头,温度已经降了下去。
她侧头看向窗外,夕阳晕开漫天霞光,丝毫看不出下雨的痕迹,云层边缘泛起淡淡的金色,像小院里盛开的月季花。
“我睡了很久吗?”她问。
江琅按亮手机屏幕:“差不多一天一夜。”
谢阮放下水杯,忽然想起什么:“方季遂呢?”
“在隔壁。”江琅有些恨铁不成钢,“这么大个人,平地摔磕到了脑袋,坏倒是没坏,不过小裴总希望她弟弟能在医院多住两天。”
谢阮放下心来,两个人聊了会儿工作上的事。
“《如昼》可能要暂停拍摄,重启项目的话可能也会另外选址。”江琅拿起平板浏览起修改过的通告单,“最快也要等到十月份,这中间你只有三个代言要拍,所以接下来一个月你可以休完没休的假,营业的话,有空开开直播和粉丝互动一下就行。”
谢阮记下,随口问道:“为什么要暂停?”
江琅划拉两下屏幕,翻出一篇公关稿的草稿,将平板递给谢阮。
原来,钦江县昨天的那场雨不只冲塌了剧组小部分摄影棚,雨水还漫进了距离不远的赵氏祠堂。村民们本打算当日将停灵满七日的棺木封棺下葬,但赵家沟前的泥路太过潮湿,以至有个抬棺的小伙脚下打滑,把木棺摔出了一道豁口。
从那处豁开的缺口中,掉出半截手臂,沾满泥土的手腕上,套着一支玉质上佳的翡翠镯。
这绝不可能是村里去世的老人。
于是大伙儿干脆将棺木临时停在村长家门口,也就是先前方季遂嗑瓜子听故事的那户人家,上香祭拜过先祖后,将棺木重新打开。
在逝者的尸身下,众人翻找出数块断肢,以及双眼圆睁的一颗头颅。
赫然是何宥文口中正在度假散心的赵舒昕。
剧组和村民立刻报了警,法医赶到现场时,赵家沟上涨的水位又把另一具尸体送到岸边,正好被工具箱拦住。
泡发的面孔依稀可以分辨出,是曾经风光无限的何家二公子何宥文。
“陈导这几天焦头烂额,何家找他要说法,赵舒昕的粉丝也找他要说法,老头现在就等着警方那边的调查结果出官方通告。”江琅又调出另一份报告,“这是小裴总那边传来的消息。”
谢阮敛眸,结果和她最初的猜测八九不离十。
警方在赵舒昕的指缝里找到残留的皮屑,经过DNA核验,证实来源于何宥文。结合法医推断的死亡时间,以及何宥文看似毫无破绽的行程轨迹,警方从祠堂后的矮屋一路取证。即便意料之外的大雨无意间掩盖了许多痕迹,他们还是在草垛边的板斧内侧以及沿路测试到了赵舒昕的血迹。
“也就是说,何宥文杀了赵舒昕,最后不知道为什么自己失足摔进河里淹死了。”江琅最后总结道,“赵舒昕死的时候好像还怀有身孕,小道消息猜测可能是两人因为这个孩子产生纠纷,然后何宥文失手杀了她。”
不过,也正因为这样一出荒诞滑稽的命案,使得两人的关系成为各路营销号第二热衷的谈资,黎津的二代圈子也隐晦地察觉出什么。
江琅见她看完,收起平板:“陈导停工也是好事,赵舒昕本就和你长得像,有几家媒体已经注意到你了。”
谢阮没作声,但她搁在床头的手机震了震。
江琅拿给她:“好像是一封邮件。”
谢阮打开邮箱,新弹出来一个内存巨大的压缩包,她扫了眼左上角的发件人和发件时间,是赵舒昕几周前发过来的定时邮件。
她似乎对自己的结局早有所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