慧德堂的读书声仍在持续。
吴墩和王茂姗姗来迟,他们一走进慧德堂,看到暮烟乐好端端坐在那儿,一时有些心虚害怕。
趁大家没注意到他们,王茂把吴墩拉出学堂,走到角落里,语气忐忑:“怎么办?大晚上去后山,她竟然没死。”
吴墩显然没什么脑子:“没死就没死呗。”
王茂看他这幅心安理得的样子,一肚子的火往里憋,骗暮烟乐去后山的人是吴墩,结果事情发展到不可控的方向,他倒好,完全不当回事。
王茂语气急切:“如果她把我们撺掇她去后山的事讲给长老听,我们就完了。长老一定会惩罚我们,严重点,直接赶我们下山。”
被他一提醒,吴墩这才有些不安起来,但他想到自己家的地位,很快得意地挺起胸膛:“怕什么?她一个没家世没背景的弟子,长老疯了才会与我睦州吴家作对。”
王茂压下重重的思虑,语气谄媚:“也是,怪我多想,长老肯定给你家一个面子。”
吴墩顿时变得趾高气昂,轻蔑地瞥了他一眼。
王茂不像他有资本有权势,对自身的未来还有些担心,压低声音:“但事情传出去,总归没有益处。我觉得,暮烟乐没这个胆子告状,咱们得想办法提点提点暮烟乐,让她不要乱说话。”
吴墩咧开嘴巴:“你有什么主意?”
说话间,慧德堂不知什么时候安静下来了,两人嘀咕了半天,见教习长老走进大堂,立刻中断交谈坐到座位上。
四洲的宗门,入门的学习方式大多相同,由授课长老教导新弟子,根据划分的七个等级,由浅入深一点点拆开内容,安排等级的学习原理,大能语录,修炼经验,故事传奇,分别讲述肺、心、肝、脾、肾、胆的运用和修养,融会贯通的弟子才能真正入门。
基础的学习后,各位长老挑选他们作为弟子,一部分成为长老的亲传弟子,其余的则根据天赋和灵根能力,划分为内外门弟子。
邓长老负责教导他们最基本的学习,周围安安静静的,落针可闻,他的视线绕了一圈,最后回到暮烟乐的身上。
她精神一紧,听到他不咸不淡的声音:“暮烟乐。”
暮烟乐硬着头皮站了起来,弟子们都朝她看了过去,她的心脏砰砰直跳,预感不妙。
邓长老语气责备:“昨天你擅自闯后山,害师兄们为你担忧,知错否?”
清晨的风微凉,她觉得闯后山的人不是她,但是如果这时候否认,这位老师必定生气,所以她委委屈屈地扁了扁嘴巴,低下头说:“我错了。”
虽然嘴巴上说错了,可她的表情有些不甘,她分明是莫名其妙出现在后山的,并非故意闯祸。
邓长老好歹活了一千多年,洞察一个小孩子的心思易如反掌,他以为她不服,不知错,所以语气又加重了些:“你太胡闹,若我今日不教训你,日后又要惹出祸端!”
听到这话,她不敢相信地抬头,邓长老神情严厉,长案放着的一根鞭子,格外引人瞩目。
长这么大,暮烟乐从未被体罚过一次,父母教育她,最多口头上的批评,她在学校里还算乖巧,老师对她也是和颜悦色的。
这时,她感觉到这条鞭子的威胁性,害怕和慌张的情绪袭上心头,邓长老的手指往案面的长鞭偏移,她的心脏有点空,热气上涌到脸颊,眼睛酸热:“可我已经知错了。”
邓长老并未举起那条鞭子,敲了敲案面:“犯了错就要受罚,这是慧德堂的规矩。你既知错,应接受惩罚,今日学的《炼气经注》,罚你抄十遍,三日后交予我。”
暮烟乐默默点了点头,后怕地瞄了他一眼。
接下来,邓长老继续教授今日的课程,她全程听不进去。
短案的左上角,叠放着十几本书籍,而这些重叠的书籍当中,她连哪本是炼气经注都不清楚。
一本一本翻开,上面的文字大多不认识,看着这些古怪的天书,耳边萦绕着深奥难懂的教学声音,她觉得自己好像被全世界抛弃,心情慢慢变得沉重。
她很想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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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着时间的推移,到了课后休息的时间,弟子们一哄而出,去慧德堂的花园玩耍。
嘻嘻哈哈的声音钻进耳畔,似乎回到了春华小学,同学们在课间穿梭奔跑。她的心情渐渐平稳,那些对新环境的排斥减轻了不少。
暖烘烘的阳光穿透窗棂的花形格纹,撒到她的座位,她的衣服晒得热乎乎,眼皮越来越沉,困意逐渐冒了出来。
肩膀逐渐放松,任由困意将她拉入睡梦。
慧德堂只剩她一个人,此刻,两个脚步声悄悄靠近,走到她的旁边。
迷迷糊糊间,暮烟乐听到细微的声音,只当那些弟子玩累了回座位休息,她不太当回事。然而下一刻,冰凉的水忽然浇到她的头顶,顺着后脑勺灌入脖颈。
她被激得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