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后阳光将空气熏烤得闷热异常,林府门前两拨人僵持不下,气氛亦是剑拔弩张。
林庸初时没听懂方金芝的言下之意,只觉得她表现得过于淡定,似乎对今日之事颇有把握。林庸担心方金芝还留有后手,心下生出一股隐隐的不安。他一时走神,腿脚也不受控制地踉跄了一下,好不容易才稳住心神,重新抬头朝前方看去。
见方金芝的目光正落在林阿贵身上,林庸怔了一瞬,顿时满心骇然。
他怎的把这茬给忘了!
自己在狱中这些时日,全赖林阿贵给方金芝传信才得以周旋他成功脱身,这两人近来频繁见面,林阿贵还在方家住了一段时日,自是不可避免变亲熟了不少。
虽然他不怀疑林阿贵的忠心,但凭借方金芝的机敏程度,万一调查了林阿贵的身世,那可就大事不妙了......
思及此,林庸的嘴唇变得愈来愈苍白。
这么多年来,父亲和他为了培养林阿贵这身武艺,相继出钱寻了五六位师父,监督林阿贵日夜苦练,为的是在这不太平的世上给自家性命添一层保障,可不是为了养虎为患,自食苦果啊!
为了验证内心猜测,林庸努力稳了稳气息,沉声试探方金芝道:“主人对它恩重如山,无缘无故,即便是猛虎,又怎会做出叛主之事呢?”
“果真是无缘无故吗?”
方金芝轻笑一声,瞥了眼林阿贵,犹豫片刻,终究还是没将他的身世戳破,“十月胎恩重,三生报答轻。主人的恩情再重,能比得过生身父母吗?”
“你...!”
林庸后退一步,脸色霎时间变得惨白,不可置信地嗫嚅道:“你是怎么......”
“林公子想问我是怎么知道的?” 方金芝微微挑眉看了过来,唇角勾着浅淡的笑,语气里也带着几分戏谑,“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林家偌大一个府邸,有着这众多门徒,还有全县百姓的关注,若是生出了些腌臜事来,想瞒住,自然是难上加难。”
方金芝意味深长地斜眸看了林阿贵一眼,又回头直勾勾盯着林庸,眼神倏然变得锋利,“喏,前几天我就恰巧听说了一桩十五年前发生在林府的‘轶事’,不知林公子可有兴趣听上一听呢?说起来,您还是这桩‘轶事’的主角呢。”
“不,不要说!”林庸突然发疯似的怒吼起来。
众人被他的反应惊到,纷纷看了过来。
林庸失神无措地转动着眼球,在触及林阿贵目光的那一刻,整个人仿佛被火烫到似的猛地一颤,步履慌乱地连连后退了几步。
站稳后,林庸彻底没了刚才硬碰硬的底气,无力说道:“你不就是想要钱财吗,给你便是了。”
他用手捂住胸口,缓了一阵子后,才朝林阿贵摆了摆手,“去,把刘管家唤过来。”
林阿贵没有犹豫,听命离去。
不出半盏茶功夫,刘管家就跟在林阿贵身后匆匆赶了过来。
林庸让管家随自己进了正堂,一屁股坐在屋里的红木雕花椅上,随即失魂落魄地交代了起来。
片刻之后,刘管家表情怪异地走出正堂,唤来几个心腹小厮耳语几句,几人随即四散而去。
方金芝和方天定相视一笑,也让帮工们搬来两口木箱子摆在院中,优哉游哉在箱子上落座,安静等待管家将整算好的银钱送至面前。
刘管家带人忙活了半个时辰,申时过后,才总算是结束了忙碌。
又进正堂和林庸说了几句话,刘管家才面色苍白地走出来,径直走到方金芝面前,颤抖着声音说道:“姑、姑娘...这里是林府名下六家店铺、两座宅院和三个庄子的房契和地契,并上五千两白银银票,还有这五大箱首饰细软,一并都交到您手上了。”
方金芝接过管家递来的厚厚一沓契纸银票,一张一张仔细验看起来。
刘管家躬身站在一旁,抬手抹了把额角的冷汗,压低声音接着道:“依照主人的吩咐,已经将林家三分之一的家产赔给了姑娘,不敢有误。另外我家主人还有句话要小的带给姑娘,主人说林家的产业是世代积攒下来的,他实在不愿做那败坏祖宗基业的不肖子孙,是以才一时鬼迷心窍冲撞了姑娘。
现今主人已经知错,还望姑娘拿了钱财之后能够谅解则个,莫要将事情做得太绝。林家和方家虽然一个在县城一个在村郊,但相距不远也算是近邻,各退一步,日后关系和睦,凡事也能互相有个照应,总好过反目成仇不是?”
方金芝一直垂眼数着银票,眼皮都没掀一下。
直至刘管家话音落下好一阵子,她才慢慢抬起头来。
方金芝没有回应刘管家的话,而是欣赏风景似的环视起了林府这座气派的府邸,眼神悠悠转了一圈,她轻飘飘说道:“刘管家,林府这座宅邸可是比朱二老爷的宅子还要阔气不少呢!”
说着,她收回视线,目光落在刘管家正在发抖的脸上,“单是这座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