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很静,静得能听见昆虫翅膀的扑扇声,有一束小小的光牵着一个身影在走,眨眼去看能看见光束中接近虚无的灰,这是一块远离市区的墓地,黑暮下只有风在迎接来到的人。
那人拐了几个弯,停在一块墓碑前,相比其他周边出奇的空旷。
“今天天气很好,星星很亮。”她靠着墓碑坐下,手电筒的光束射向夜空,延续的尽头消失在夜色里,和天上的星连接。
“马上是你的生日啦,九月也过得好快。”女孩伸手去摸墓碑上的字,凹下去的石碑痕迹在指尖被描廓,是一串数字,1999。
“我拿到了伦敦那边大学的录取通知书,还真的花了我不少的精力,你还记得那个老是板着脸的柳老师吗?没想到她是最支持我的人,帮了我很多忙。这代表着什么?”
“代表着我们要去开启新生活啦!”
夸张的上扬语调,在空旷中形成回音,与原来的音调重合,就像是谁的回应,她像只鸟一样不停歇的说着话,不想让寂静再侵袭这块墓地。没有云的遮蔽,树的遮掩,女孩与星空赤诚相望,她找着,找着想见的那座星。
“可是我忘带望远镜了,尤星,我看不见你。”那座星用肉眼是看不见的,就算可以,被湿润的眼眶也只能看见模糊的一片,鸟儿累了,再没有人说话,连回音也没有。
时间在流逝,随着雾气来到的亮光挤走了夜空,女孩知道是时候离开了,她捡起墓碑上的一片枫叶,珍惜的包进手帕里,沿着来的路离去,手电筒被留在草地上,天亮了,看不见星星,也看不见它的光。
雨,无尽的雨,自从踏上这片土地,就是蓝,地上的深蓝,延绵到天空的灰蓝,不管是天气还是氛围都好像要给人蒙上一层厚密的纱,被缠着被裹蛹着,透不出呐喊,当然也透不出喜悦。但是这种感觉不属于莫莉,自从她落地,从那压抑拥挤的飞机舱逃出,从那只能望见星星点点建筑的高空落下,那层纱透不住这位女孩如狮子出笼般奔涌的情绪,迎接她的只有风和雨,她去看天空,闭着眼接受着新的国度雨水的洗礼,也许流进衣裳的也有眼泪,也许这是一位女孩得到的新生。
下午两点,离宿舍约定的入住时间还有段时间,莫莉身后只有一个行李箱,加上身上的背包,比起机场里的其他亚洲面孔,她轻松的仿佛是回了家,还未到正式的秋季,风也同秋季一样冷,莫莉拢了拢围巾,取消了她原本的计划,打算不坐地铁,就这样拖着箱子去街上逛逛,时隔许久的不按计划表来,这个女孩心里涌来了丝丝兴奋,她拖着她的小行李箱,拖着她展望的未来,走向巴士站。
坐上车,她没有像以往一样带上耳机,她想听听不同城市的声音,身边是如同国内一样的嘈杂,车开过了不知道多少站,莫莉在一个热闹的街道下了车,好像刚刚经过了伦敦桥,身边有形形色色的人,往前看,是泰晤士河。下着细雨,却还是有鸟在飞;下着细雨,却没有人打伞,莫莉没有去拿背包里的伞,她看着鸟儿停在河廊上,用尖嘴细啄着自己的羽毛,上面的水珠抖落,和其他雨珠一起湿润这座城市;她伸手摸上自己的头发,感受着和这座城市一样湿润的发丝,或许,还是,不需要这样的融入吧?被雨淋湿的头发可并不好洗。
她慌忙取下身上的背包,想要拿出里面的雨伞,可背包上的锁扣不知道什么时候和围巾扣在了一起,连带着围巾也松了下来,毫无准备的莫莉就这样被围巾糊上了脸,背包的另一边肩带还在肩上,它的重量带着围巾下坠,还掺着莫莉凌乱的发丝,她被这样异样地封闭着视线,随着的是被影响的肢体,一只手为了不让背包落下牢牢举着,一只手在那里没有方向地胡乱摸索。
河廊上的白鸟整理完毕,它的飞过当然不会惹人注意,而保持这样滑稽姿势,看着是明显陷入困境的莫莉,引起了行人的注目,她看着要摔倒了。
“需要帮助吗?”
一双手托上了莫莉的背,莫莉感觉到身后的臂膀撑着她,好让她没有就那样的摔倒在地。
“谢谢,谢谢你。”逃离了不稳的慌乱,不等莫莉继续去拯救她的背包,另一根肩带就已经被递到了手边。
“我帮你背上。”肩带顺着身后的手被稳稳的戴在肩膀上,莫莉扯下禁锢着她脸的围巾,往后看去,是一个有着绿色眼睛的年轻男人,他带着笑容,耳边是被雨淋湿的微卷的头发,和传来的丝丝木棉气息。
“你刚刚是在看白鸟,看泰晤士河,还是看雨?”莫莉不再狼狈,年轻男人也收回了手,突如其来的问句有着好奇和探究,莫莉只是发愣,这是她来到伦敦后第一次对话的人,第一次对话的陌生人,而她也只是获得了这个陌生人的帮助,避免了在异国大街上摔倒的丢脸开局 。
“我...我想拿包里的伞。”
答非所问,年轻男人笑着睁了睁眼睛“我帮你拿吧。”没等莫莉回答,男人已经伸手把伞拿出了背包。
“我也喜欢在雨中散步,当然,女孩子淋太久的雨确实不好。”男人